我的心沉了下去。她还是要对春桃的弟弟动手。
看来,不动真格的,是救不出人了。
被关回李婉儿的卧房时,天色已经暗了。房间里的摆设和我附身时看到的一样,我的“文心笔”还放在桌案上,笔杆上的“清”字被磨得模糊不清。
家丁搜走了我身上的玉佩,锁上门离开了。我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盘算着。
现在离三月初三还有十二天。
我得想办法拿回玉佩,找到春桃弟弟的下落,还要赶在烟雨楼的交易前,把证据送到沈御史手里。
正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手里拿着个食盒。
“苏小姐,”他把食盒塞进来,压低声音,“春桃姐姐让我给你送的,里面有东西。”
门很快关上了。我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糙米饭,一碟咸菜,还有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我的心猛地一跳——是那枚“替身”玉佩,还有张字条,上面是春桃歪歪扭扭的字:“弟弟被关在城南废弃的染坊,王管家看着。”
原来春桃没放弃。她借着去厨房领饭的机会,买通了小厮,把玉佩和消息送了进来。
我握紧玉佩,指尖传来熟悉的烫意。这一次,不是换魂的预兆,是像爹的手,在黑暗里握住了我的手。
子时刚过,玉佩突然发烫。我知道,换魂的时辰到了。
闭上眼,再睁开时,我正站在李婉儿的书房里。
春桃的身子穿着件灰布小袄,手里拿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摇晃。李婉儿坐在书桌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那支“文心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春桃,”她头也不抬,“查清楚了吗?沈御史今日回府后,有没有异样?”
我端着油灯走近,灯光照亮她写的字——是我的笔迹,模仿得有七分像,但勾笔处总带着她惯有的软,没我爹教的那股硬气。
“回小姐,”我模仿春桃的声音,“沈御史回府后就病了,请了好几个郎中,都说是中了风寒。”
她笑了,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汁洇开一个小点:“风寒?怕是‘软筋散’的后劲还没过去吧。王管家办事,向来稳妥。”
我的心一紧。果然是王管家下的手,用的是“软筋散”。看来沈御史此刻怕是动弹不得,这正是李婉儿想要的。
“小姐,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我故意往书架那边挪了挪,眼角的余光扫过第三层的《女诫》——暗格就在那后面。
“急什么,”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等我把这篇策论抄完。主考官最爱看漕运改革的文章,苏清辞倒是会投其所好。”
我心里冷笑。这篇策论是我去年写的,当时她借去抄,说要给她哥哥参考,原来早就惦记着要据为己有。
“小姐的字,越来越像苏小姐了。”我捧着油灯,往书架那边又挪了挪。
她果然得意起来,拿起纸在灯下照了照:“那是自然,我练了多少个日夜。不像有些人,空有天赋,却没福气用。”
我走到书架前,假装整理散乱的书,手指触到《女诫》的书脊。书脊是松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和上次看到的差不多:一叠银票,几张字条,还有个紫檀木盒子。
“春桃,”李婉儿突然回头,“你在做什么?”
我慌忙把《女诫》推回去,暗格关上的瞬间,我摸到了那个紫檀木盒子,指尖触到盒盖上的花纹——是朵莲花,和我娘绣在枕头上的一样。
“奴婢……奴婢看这本书歪了,扶一下。”我转过身,油灯的光晃得她眯起了眼。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说:“你去把王管家叫来,我有话问他。”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是起疑了?
“是。”我应着,转身往外走。经过书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写的策论末尾,盖着个小小的印章——是我的私章!那是我十五岁生辰时,先生刻给我的,去年借给李婉儿盖在她的习作上,她竟一直没还。
原来她连我的私章都偷了。
走到门口,我故意脚下一绊,油灯“哐当”掉在地上,灯芯灭了。书房瞬间陷入黑暗。
“没用的东西!”李婉儿的骂声从黑暗里传来。
我趁着黑暗,摸到书桌前,抓起那枚私章塞进袖中,然后摸索着找到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管家就守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个酒葫芦,喝得醉醺醺的。
“王管家,小姐叫您。”我说。
他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看我:“半夜三更的,叫我做什么?”
“不知道,”我低下头,模仿春桃的怯懦,“许是……许是为了城南染坊的事。”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酒意醒了大半:“知道了,我这就去。”
看着他摇摇晃晃走进书房,我心里冷笑。李婉儿叫他,未必是为了染坊,但王管家做贼心虚,定会露马脚。
这正是我要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