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埋头开始填写表格。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流水线的机器还在嗡嗡作响，切割着一块又一块形状完美的豆腐干，像是在制造某种荒诞的勋章。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吃的豆腐干，简单的方方正正，带着浓郁的豆香，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表格终于填完，高小林站起身，准备离开。李厂长却又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高科长，这是我们厂最新研发的‘审批纪念套装’，里面有十二块不同弧度的豆腐干，对应十二个月的审批主题，您拿回去慢慢品尝，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走出豆制品厂，夜色已经很深了。高小林把礼盒放在自行车后座，发动车子，礼盒里的豆腐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永无止境的公章马拉松伴奏。他不知道明天还有多少类似的审批在等着自己，只觉得这夜晚的街道格外漫长，而自己就像一个被审批制度操控的木偶，在荒诞的舞台上不停地旋转，盖章，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路过一个路口时，高小林看到墙上新刷的标语：“提高审批效率，服务人民群众”。标语的红漆还未干透，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苦笑着摇摇头，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只想尽快回到家里，卸下这身疲惫和荒诞。

然而，刚转过街角，就看到前面又有一群人围在那里，举着写有 “欢迎高科长指导工作” 的牌子。他心里一沉，知道下一场审批马拉松又要开始了。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庙会残留的一点糖香，却很快被浓重的印泥味覆盖。高小林深吸一口气，握紧车把，朝着那片晃动的人影骑去，自行车的铃铛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而荒诞的响声，像是在为这个时代奏响一曲独特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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