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到“山枭精”这三个字,是在去年深秋,于秦岭深处一个叫“老鸹坪”的村子里。那村子名字就晦气,乌鸦聚集的平地,一听就不是什么阳气旺盛的地方。我当时是跟着一个搞民俗摄影的朋友进去的,说是要拍些老物件,结果片子没拍成几张,倒听来了这么个让人后脊梁骨发冷的故事。讲故事的是村里的老猎户,姓王,都叫他王老五,一把年纪了,眼神却还亮得吓人,尤其是说到山枭精的时候,那双眼珠子里像是淬了冰,直勾勾的,让人心里发毛。
“你们城里人,怕是没听过山枭精吧?”王老五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昏暗的油灯下明明灭灭,映得他满脸的皱纹像裂开的老树皮,“那东西,不是寻常的猫头鹰,是山里的邪祟,成了精的!老辈人说,这玩意儿专挑月黑风高的夜晚出来,蹲在坟头上,或者老歪脖子树上,眼睛绿幽幽的,跟鬼火似的。”
他顿了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沙哑:“五年前,村里的李大胆,你们知道不?就那个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敢半夜去乱坟岗撒尿的混小子,就是栽在这山枭精手里的。”
故事得从李大胆说起。这人本名李柱,长得五大三粗,脾气也冲,村里人都叫他大胆,时间长了,真名倒没人记得了。他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又在山里长大,对什么都不在乎,尤其不信那些鬼神之说。村里老人常说后山邪性,夜里不能去,他偏要去,还说“就算真有山精鬼怪,也得怕小爷我三分”。
出事那天,是个农历七月半,鬼节。按说这天晚上,村里人都早早关门闭户,不敢出门。可李大胆偏不,他下午跟人赌钱输了个精光,心里憋着气,听说后山的“鹰嘴崖”附近有几窝野蜂,蜂蜜能卖不少钱,就想着趁夜去掏蜂窝,捞点本钱回来。
“那鹰嘴崖,本就是个邪乎地方,”王老五眯着眼,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崖壁陡峭,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沟,平日里连鸟都不愿在那附近飞。更邪门的是,崖下那片林子,老辈人叫‘黑木林’,进去了就容易迷路,尤其是晚上,更是碰不得。可李大胆那小子,犟得像头驴,谁劝都不听,揣着个火把,扛着根掏蜂的杆子,天擦黑就往后山去了。”
村里有人看见他进了黑木林的边缘,当时天还没完全黑透,西边的山坳里还残留着一抹暗红的晚霞,像凝固的血。李大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匝匝的树林子里,手里的火把光在枝叶间晃了几下,也跟着不见了。
“刚开始,没人太在意,都以为他过会儿掏了蜂蜜就回来了。”王老五吧嗒着烟,“可等到半夜,月上中天了,还没见人影子。他婆娘急了,跑到村口喊,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村里人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凑了几个人,打着火把,拿着锄头扁担,往后山去找。”
黑木林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白天进去,光线就昏暗,晚上更是如同墨汁泼洒,只有火把的光芒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四周全是高耸的古树,枝干扭曲,像无数只伸出的鬼手,夜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听着就像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
一行人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里钻。越往里走,气氛越不对劲。本来还有些虫鸣鸟叫,可走着走着,四周突然就静了下来,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还有火把燃烧时“噼啪”的声响。
“当时带头的是村里的老支书,”王老五回忆着,“老支书走在前面,突然就停下了,指着前面说‘你们看,那是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上,似乎蹲着个什么东西。那树得有几百年了,枝干粗壮,树冠遮天蔽日。借着摇曳的火把光,只能隐约看到那东西体型极大,像头牛犊那么大,浑身覆盖着乱糟糟的羽毛,颜色深得发黑,跟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刚开始,有人以为是头熊,或者什么大野兽,”王老五的声音有些发颤,“可再仔细一看,那东西的脑袋……不对劲。那脑袋是圆的,上面好像有个巨大的鸟喙,还有一双眼睛……”
他说到这里,猛地吸了口凉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眼睛,绿幽幽的,跟两盏鬼灯似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那光不是亮的,是阴的,冷的,看一眼就让人浑身汗毛倒竖,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就在众人被那东西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的时候,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王老五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亲历者的颤抖,“就像是有人把天地间的所有光线都一把攥住,猛地捏灭了!”
不是起雾,不是乌云遮月,而是纯粹的、极致的黑暗!比墨还浓,比漆还黑,瞬间就将所有人包裹其中。火把的光芒在那黑暗面前,就像风中残烛,“噗”的一声,竟然全部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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