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在东京急救后惊鸿一瞥,又在书峰乡染坊血案现场重见天日的图谱,上面的每一个音符,每一道标注,都仿佛指向一个被时光掩埋的巨大秘密。
它或许就是解读三弦机括中隐藏的“声波密码”的钥匙,更是指引他们在这敦煌茫茫沙海中寻找方向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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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轰鸣着降落在敦煌机场。
舱门一开,一股干燥、灼热、裹挟着细碎沙粒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扑打在脸上,带着一种粗粝的、仿佛要蒸发一切水分的蛮荒气息。热浪瞬间包裹全身,与潮湿的东南沿海形成了天地之别。
敦煌,这座湮没在漫长历史长河中的丝路明珠,如同一颗被风沙打磨了千年的琥珀,依旧散发着古老、苍凉而神秘的光晕。
极目远眺,广袤无垠的戈壁滩延伸至天际,与远处连绵起伏、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的黄色沙丘融为一体,构成一幅雄浑而寂寥的画卷。
而那举世闻名的莫高窟,就像镶嵌在这幅苍黄画卷上的一颗瑰丽明珠,静静地等待着朝圣者。
两人没有在充满异域风情的敦煌市区过多停留,只在路边小店匆匆补充了高能量的馕饼、水和一些应急药品。
租了一辆性能可靠的越野车,引擎轰鸣,载着他们一头扎向那片黄沙深处,直奔莫高窟——此行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地。
莫高窟,千佛洞。
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历经北朝、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朝代持续开凿营造。
崖壁上七百余窟,四万五千多平方米精美绝伦的壁画,两千余尊神态各异的彩塑,记录着跨越千年的佛教艺术演变,更封存了古代社会的精神密码和文明记忆,当之无愧的“世界艺术宝库”和“东方卢浮宫”。
秦黛声此行的目的,绝非寻常观光客的猎奇。
她的目光穿透那层层叠叠的佛国世界,只为寻找残卷上那行如针尖般细小的提示所指向的宝物——“药师经变图,暗格藏声”。
传说中的“音疗琵琶谱”,她推断,这份能沟通音律与人体经络、甚至可能逆转“星图反噬”的神奇乐谱,必然就珍藏在莫高窟的某个幽深洞窟之中。
线索渺茫,却并非无迹可寻。“药师经变图”,是莫高窟壁画中极为重要的主题,多描绘药师琉璃光如来(药师佛)及其胁侍日光遍照菩萨、月光遍照菩萨,以及十二药叉神将等眷属,展现药师佛所居的东方净琉璃世界的庄严美妙。
这类壁画构图宏大繁复,人物众多,细节如星,要在其中寻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暗格”,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但秦黛声深信不疑——既然秦氏先祖能将精妙的“声波密码”隐匿在三弦的机括之内,那么,在同样代表至高精神信仰的壁画中,设置一个精妙的声波机关藏匿乐谱,绝非不可能。
两人在景区门口汇合了等候的解说员,随着人流步入这片被时光凝固的艺术圣境。游客的喧嚣、导游此起彼伏的讲解声、各种语言的惊叹混杂在一起,为古老的石窟注入了一种奇特的现代生命力。
然而,秦黛声的心却像沉入古井深潭,异常平静。周遭的一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她的全部感官都向内收敛,凝聚成一股锐利的探针。
她知道,自己要寻找的东西,就藏在这喧嚣表象之下,在那无声的颜料线条、斑驳的壁面之后,正等待着与之共鸣的频率。
根据洞窟分布和开放情况,两人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着重排查以唐代风格为主、壁画保存相对完好的代表性洞窟。
秦黛声负责北区部分洞窟,周九良则专注于南区。
目标是所有绘制有“药师经变图”的壁画,并尝试在壁画上寻找可能的异常点,或聆听可能存在的特殊声波。
工程浩大,如同大海捞针。
莫高窟开凿在鸣沙山东麓的断崖上,洞窟层层叠叠,高低错落。
许多重点保护的洞窟光线昏暗,禁止拍照,只能依靠解说员有限的手电光线和游客短暂的驻足时间,用肉眼仔细扫描那宏大而复杂的画面。
飞天舞动,佛陀垂目,菩萨低眉,供养人虔诚……
那些历经千年依旧鲜艳夺目的色彩,流畅飘逸的线条,栩栩如生的人物,无不彰显着古代匠人登峰造极的技艺和信仰的纯粹。
秦黛声心中充满敬畏,但此刻,她只能将这份惊叹强行压下,将所有精力都聚焦于对“药师佛”形象及其相关细节的辨识上。
周九良那边,则走了一条“另类”的路径。
他对壁画艺术风格的辨别力或许不如秦黛声,但他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听觉天赋。
在每一个允许进入的洞窟内,他不是急切地扫视壁画,而是静静地站在洞窟中央,闭上眼睛。
屏蔽掉游客的脚步声、讲解员的扩音器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将听觉的触角尽可能地延伸、放大。
“这些壁画……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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