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尘散去,陈援朝发现老班长的后背全是血,一块弹片嵌在肩胛骨里。“班长!”他想去扶,老班长却指着卡车:“别管我,快开车!物资不能丢!”陈援朝咬着牙发动卡车,车轮碾过弹坑,发出咯吱的响声。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老班长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攥着半枚红棉徽章——那是他牺牲的儿子留下的。
运输线上,像“红棉73”这样的卡车每天都在牺牲。有的司机为了保护物资,把卡车开到悬崖边,让物资滚下去,自己却被炸弹吞没;有的战士用身体挡住漏油的油箱,让战友把物资运走。陈援朝的卡车先后被炸毁三次,每次都是从废墟里爬出来,又换上新的卡车,继续行驶在“死亡公路”上。
他在卡车的工具箱里藏了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一次运输任务,记着牺牲的战友名字。本子的第一页,用红墨水写着:“爷爷的红棉在太行,父亲的红棉在北平,我的红棉在朝鲜的公路上,每一寸被车轮碾过的土地,都是我们用命守护的祖国。”
四、上甘岭坑道里的文化星
1952年10月,上甘岭战役最惨烈的阶段。陈援朝所在的运输连被调到前沿坑道送物资。坑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战士们挤在一起,靠吃炒面和雪水维持生命。
“陈教员,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战士说。陈援朝放下肩上的弹药箱,清了清嗓子:“好,今天给大家讲个‘红棉’的故事。我爷爷当年打游击,藏情报的地方特别有意思……”他绘声绘色地讲着,战士们听得入了神,暂时忘记了伤痛和饥饿。
讲完故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炮弹壳做的“棋盘”,上面画着楚河汉界,棋子是用石子磨的。“来,谁跟我杀一盘?”立刻有几个战士围了过来,坑道里响起了久违的笑声。陈援朝又拿出用弹壳做的笛子,吹起了《东方红》,笛声在坑道里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力量。
坑道里有个战士叫大刘,是个文盲,却特别想学写字。陈援朝就用树枝在地上教他:“这是‘党’,这是‘国’,这是‘家’。”大刘学得很认真,手指在泥土里反复写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有一天,他突然对陈援朝说:“陈教员,等我学会了写字,我要给俺娘写封信,告诉她,她儿子在朝鲜打美国鬼子,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
在坑道最艰难的日子里,陈援朝组织大家办“战地墙报”。他们把罐头盒剪开,用黑烟灰调水当墨水,在破布上写新闻、写诗。有个战士写了首诗:“上甘岭的石头硬又光,咱们的骨头比石强,红棉花开在坑道里,朵朵都是胜利光。”这首诗被抄在破布上,挂在坑道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有战士对着它敬礼。
五、板门店谈判桌上的精神刃
1951年7月,停战谈判在板门店举行。陈援朝作为翻译组的成员,参与了后期的谈判工作。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志愿军军服,胸前的红棉徽章擦得锃亮,坐在谈判桌旁,听着美军代表傲慢的言辞,手指暗暗攥紧。
“我们要求将军事分界线划在志愿军现有阵地以北38公里处。”美军代表敲着桌子,陈援朝翻译时,声音不卑不亢:“贵方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军事分界线应基于双方现有实际控制线。”他想起长津湖牺牲的战友,想起上甘岭坑道里的炒面,这些话不仅是用嘴翻译,更是用无数先烈的血在呐喊。
谈判桌上,美军代表常常故意拖延时间,提出各种无理要求。有一次,他们借口休会,故意让志愿军代表在帐篷里等了三个小时。陈援朝看着手表,分针每走一格,就想起运输线上牺牲的司机,想起医院里疼得发抖的伤员。他悄悄拿出口袋里的红棉徽章,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冰凉的金属让他保持着清醒和愤怒。
“陈翻译,你在看什么?”美军代表注意到他的动作。陈援朝坦然地举起徽章:“这是我爷爷和父亲留下的徽章,他们都是中国共产党员,为了和平战斗过。我想告诉贵方,中国人民志愿军来到朝鲜,不是为了侵略,而是为了保卫和平,这个徽章,就是我们的信仰。”
美军代表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信仰?在武力面前,信仰不值一提。”陈援朝站起身,声音洪亮:“是吗?那贵方可以试试,看看我们的信仰,能不能抵挡住你们的枪炮。长津湖的冰,上甘岭的石,都已经给出了答案。”
谈判桌外,志愿军仍在浴血奋战,用胜利为谈判桌上的代表们争取筹码。陈援朝常常在深夜回到帐篷,拿出小本子,记录下谈判的进展,也记录下对牺牲战友的思念。他在本子上写道:“谈判桌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前线战士的血凝成的,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因为背后是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民,是无数‘红棉’用生命守护的祖国。”
六、凯旋路上的红棉种
1953年7月27日,停战协定正式签字。消息传来时,陈援朝正在整理谈判文件,他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桌上,墨水溅在文件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他愣了几秒钟,然后猛地推开帐篷,看见外面的战士们已经欢呼起来,有人把帽子抛向空中,有人互相拥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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