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猛的发泄了一番后,华妃终于瘫坐在地,泪水混着胭脂顺着脖颈滑进衣襟 ——
这一次,她也终于尝到了被人拿捏的滋味。
她忽然想起,自己往日拿着协理六宫的权利罚跪嫔妃时,她望向这些人有如蝼蚁一般的眼神 ——
想必此刻的太后看她,必也是如此这般。
"好个大义!" 她攥着满地金银瓷器残片,使其深深掐进掌心,
"往日,本宫都是拿规矩位份压人,今日倒是被更厉害的人给碾碎了!"
曾几何时,她能够踩着别人的尊严立威,如今却也只能因着太后雷霆......
看来,她年世兰还是不够强啊。
殿外蝉鸣聒噪,颂芝见此情形,战战兢兢的刚想上前搀扶,却被她一脚踹开。
华妃就这样蜷在满地狼藉中,望着地上铜镜里扭曲的倒影,忽地捶打着地砖嘶喊着:
"为什么不是我做皇后?!"
她想起雍正离去时冷硬的背影,想起前几日被太后拒之门外的屈辱,满心的委屈都化作了恨意翻涌着,
"本宫到底哪里不如宜修那个贱人?!"
此时的殿内根本无人敢应答,也无人敢上前,毕竟颂芝的那一脚她们可都看见了。
所以一时之间,殿内的沉寂也将她嘶喊的质问给揉了个粉碎。
"乌拉那拉氏......" 她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鎏金护甲在青砖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是她小瞧了她们姑侄。
想起往日里拉着她手说 "还是世兰最得哀家心" 的模样,
再看如今特意跑到圆明园,为皇后撑腰的冷硬姿态,
年世兰的眼中猛地绽放出致命的恨意 —— 到底是一家人。
刚刚颂芝捧着软垫想上前搀扶,却被盛怒未消的华妃一脚踹翻。
少女重重跌在满地碎瓷金银中,却连痛呼都不敢放出,只咬着唇呜咽。
这压抑的抽噎声如冷水浇头,让华妃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
她望着跪在地上,用袖口偷偷抹泪的婢女,在那双泛红的杏眼里,竟瞧出了自己的影子 ——
同样被上位者随意折辱,同样在这深宫里求告无门。
"扶本宫起来。"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颂芝慌忙爬起,双手还在发抖,却仍稳稳托住主子的手肘。
两人相扶着往内殿挪步时,华妃才惊觉婢女掌心一片冷汗,想必是被自己方才那一下踹疼了。
待歪在绣榻上,华妃望着颂芝有些不自然的手臂,眼眶突然有些个发热。
她伸手按住正要继续服侍她的颂芝,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还疼么?"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住了。
从前她哪里会在意一个婢女的伤?可此刻瞧着颂芝委屈又强撑的模样,
竟像在看镜中那个被太后针对、被皇上迁怒的自己。
"是本宫的错。" 华妃别过脸去,攥着丝帕的指尖微微发颤,生怕被人瞧出眼底翻涌的愧疚,
"方才本宫到底是失了分寸......
你且好生养伤,这些日子什么都不用管。"
话音未落,她突然扬声唤道:"周宁海!"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宁海掀帘而入时,先是急切地瞥了眼颂芝,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后,
又见她膝盖隐约有破损、衣摆也很是凌乱,喉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他先是重重叩首行礼,额角几乎贴地:"娘娘有何吩咐?"
华妃将两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这两人是自府内起就跟着自己的心腹,都是忠心侍主的,如今却因自己的迁怒受了委屈。
她按捺住心头酸涩,沉声道:"去请太医来,仔细给颂芝瞧伤。
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他们皮!这几日安排妥当,务必让她安心静养。"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低垂着头的颂芝,语气不自觉放软:
"你放宽心养着,莫要胡思乱想。"
“娘娘......”见颂芝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快下去医治一下吧,本宫这里再唤几人就是,去吧。"
颂芝无法,只能先把纱幔缓缓垂下,之后轻声同周宁海一同离去。
华妃隔着纱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终是泄了气般斜斜瘫倒在榻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上的金线绣纹,今日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眼眶瞬间又泛起热意。
原来受委屈就是这样的滋味吗?
"老虔婆!" 她对着空荡荡的寝殿狠狠啐了一口,"这笔账,本宫记一辈子!"
从小到大,何时有人敢这般折她颜面?
想来若不是太后从中作梗,皇上又怎会对她这般冷脸呵斥?
分明是太后恨她压了皇后风头,才拿身份压着皇上,顺带着让她也吃了哑巴亏。
真是越想越是窝火,她抓起枕边的丝帕狠狠攥成团。
"姑侄情深?" 冷笑从齿缝间溢出,她盯着帐顶咬牙切齿,
"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定要让这老虔婆知道,得罪我年世兰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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