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在曲院风荷摔杯砸盏、嫉妒得面目扭曲时,
甄嬛这边正倚着湘妃竹榻上,任由崔槿汐用新鲜的凤仙花的汁水染着指甲上的颜色。
旁边的流朱将探听来的消息细细禀完,忍不住嘟囔:“惠嫔娘娘这回可算出尽风头。”
甄嬛本就却不在意这些虚的,又经历几次起落后也更加理智,
她抬手望着这裹着花瓣的纤纤玉手,语气淡淡:
“太后的赏是虚的,皇上的厌弃才是实的。这后宫到底是谁的,还用得着说?”
说罢,她仔细翻了翻包裹处,见着里面晕染的颜色,很是满意。
想着卫临前日诊脉时,说她现在气血调和,正是调养的好时候。
她也禁不住唇角勾起笑意,“与其替旁人养孩子,倒不如自己生来得更实在。”
崔槿汐轻摇团扇接话:“娘娘这样想就对了。那四阿哥也是到了记事的年纪,未必能够忘记自己的生母。
惠嫔娘娘想不劳而获,指不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未必。” 甄嬛却不这样认为,反倒觉得沈眉庄此次算计,应该是能成功。
“别管这孩子是不是还记着生母,只要皇上和太后点头,养母便是生母,这也只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罢了。”
她又伸手拨弄案上香炉,袅袅青烟中,字字清晰,
“这四阿哥在圆明园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也不能连一个奶嬷嬷都保不住,
如今能攀附上协理六宫的惠嫔,只怕还巴不得呢。”
流朱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崔槿汐却神色微动,甄嬛瞥她一眼,接着松开裹着花瓣的手指,露出染得通红的指甲,在烛光下艳得惊心。
"怕是只有眉姐姐这样的人,才会错把算计当真心。"
甄嬛望着指尖新染的丹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四阿哥在这宫里讨生活,哪还会有什么赤子之心?"
崔槿汐也想到一点,压低声音道:"听说那日若不是惠嫔出面,这四阿哥的乳母怕是再过几天就要被放出去了。
这怎么看都是这宫里有贵人容不下他们啊......"
"还能有谁?" 甄嬛冷笑打断,拿起旁边的青瓷茶盏,
"皇后现在是认准了三阿哥,那自然要早早帮其拔除其他对手了。"
流朱听得这里总算是听懂了,她瞪大双眼,好奇道:
"那惠嫔娘娘何苦还要趟这浑水?她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何必因着这事惹得皇上不快?"
甄嬛与崔槿汐对视一眼,后者轻声解释:
"你仔细想想,惠嫔的位分、协理六宫之权,哪样是凭圣宠得来的?
初入宫时所封贵人,靠的是沈家门第;而晋升封嫔,靠的是太后抬举;
掌六宫事,也不过是皇上用来制衡华妃与皇后的棋子......"
甄嬛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四阿哥虽不得圣心,可到底是皇子。
太后年事已高,最盼着皇嗣兴旺。惠嫔日日侍奉太后,怎会瞧不出老人家的心思?"
甄嬛轻抿茶盏,氤氲热气中笑意微冷:"旁人瞧着她在冒险,实则早把太后的心思摸透了。这一局,她稳操胜券。"
流朱听明白后却有些着急:“娘娘,惠嫔现下风头正盛,会不会......”
话音未落,便被甄嬛轻柔的力道拉到身旁。
“傻丫头。” 甄嬛指尖抚过她温润的脸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眸光沉静,
“我早与眉姐姐走上了不同的路。” 她想起往日种种,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皇上几次冷落,以她的心性,怕是早就冷了对圣宠的念想,不然我们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太后喜爱她的清雅端庄,她便顺势投了太后跟前 ——这步棋,在眼下看来是走对了,
可天底下哪有白来的恩宠?不过是明码标价的交易罢了。
若单凭晨昏定省、侍奉勤勉,又哪能轻轻松松封嫔晋位?
眉姐姐想必也是瞧出了太后的深意......”
“她此番执意护着四阿哥,也是扯着太后盼皇嗣兴旺的大旗。
她这个年岁,想抱养个皇子,看似是在冒险,实则是拿准了太后必定能保她。
往后无论太后是要她在宫闱争斗中如何周旋,或是替皇家出面应对什么难处,
她有了四阿哥这个儿子,便也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
莫要小看皇家血脉,即便不受圣宠,那也是能攥在手里的王牌,关键时刻足以扭转乾坤......”
圆明园的西边,上下天光内,
此时的安陵容也是斜倚在软榻上,一边把玩着团扇,一边和甄嬛一样,
在慢条斯理的剖析着今日太后的举动,和沈眉庄的真正盘算。
芳茹、紫烟、明烟三人都侍立在侧,屏息凝神地听着,
此时殿内,唯有安陵容那轻缓却字字带刺的话语:
"太后娘娘的赏赐是蜜糖......更是枷锁。而且,怕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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