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与四阿哥往来的消息传入养心殿时,雍正正将朱笔重重掷在奏折上。
"惠嫔?" 他冷笑一声,袖中露出半截玄色袖口,"倒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对于雍正来说,弘历就是他的一块屈辱、一块伤疤、
是见证了他和老八斗法时的无能,也是被皇阿玛当众训斥的根源。
况且,他被人算计一次还不算,还能被连续被算计第二次,导致这个孩子平安产下。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他也就忽然很不待见沈眉庄。
但是这又不是能明摆着说出来的事情,圆明园内八旗侍卫众多,
若因这点事惩戒妃嫔,传出去倒显得自己容不下孺子。
于是,他将沈眉庄的绿头牌默默挪到最末,再不召见。
可他不知,这等冷遇落在当事人眼中,反倒是更激起了几分执拗。
沈眉庄斜倚在万春亭的朱栏上,指尖轻抚着弘历今日送来的野菊花。
晚风拂过鬓角,她望着远处暮色渐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皇上越是厌弃,我越要护着这孩子,这孩子现下也只有我了。"
她对着身旁明显欲言又止的采月轻声道,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见不得无辜者受苦,本就是我的本分。"
更何况,太后今日特意派人送来的翡翠镯子,正在沈眉庄的腕间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她最大的底气。
她猜测,或许在太后眼中,皇家血脉重于一切。
她这般行事,虽犯了皇上的忌讳,却也是得太后青眼。
更何况,每每看着弘历捧着书跑来求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信赖,她便愈发坚定了念头 ——
若能护这孩子周全,便是与天家忌讳作对又如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让她甘愿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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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今日大张旗鼓的派人送赏给沈眉庄之事,本就没有避人。
晚膳时分就传遍了圆明园各处。
这下子,连等着看热闹的华妃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正倚在清凉殿榻上用银叉挖西瓜,就听得周宁海的禀报,
"好个惠嫔!本宫倒是小瞧了她,一直以为是个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这心思全用在了讨好太后身上。
现下可好,她只是稍微抬抬手,照顾一下那四阿哥。太后这边立刻叭叭的给她送来了赏赐,还弄得满园皆知。
本宫也有协理六宫之权,这不是打本宫的脸吗?”
华妃越想越气,连插到嘴边的西瓜都觉得不甜了。
她一把掀翻了果盘,汁水溅得满地狼藉,接着气哼哼的道。
“偏她慈悲心肠,倒显得本宫刻薄寡恩。”
颂芝见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的主子又要发作,忙一遍蹲下身收拾,一遍嘴里劝慰:
"娘娘何必如此生气?这惠嫔本就是太后娘娘的人。太后娘娘时刻想为其长脸,也是正常的事。
娘娘只看到惠嫔得了太后的青眼,却不知皇上那边已经命人撤掉了惠嫔的绿头牌。
奴婢也真不知这惠嫔到底是赔是赚。”
"什么?" 华妃坐直了身子,鎏金护甲擦过桌台发出刺耳声响,"皇上撤了她的绿头牌?"
"是内务府那边偷偷传来的消息,奴婢也赏了不少银子下去。"
颂芝压低声音,"听说皇上是因为四阿哥的事,心里正不痛快呢。"
华妃就这样盯着满地狼藉,忽地笑出声。
她原没料到皇上厌恶四阿哥竟到了这般地步,原以为惠嫔之事不过小事一桩,却不想皇上反应如此过激。
她摇头感慨:"好个有得必有失!太后的赏赐再风光,没了圣宠也是白搭,
到底是个蠢笨的!在这宫里,没了皇上的宠爱,便是太后撑腰又如何?"
在华妃心中,皇上的宠爱远比太后的青睐重要 ——
她对太后的恭敬,不过因着太后是皇帝生母,骨子里,她可是从未真正忌惮过太后。
颂芝见华妃神色稍霁,利落地收拾完满地狼藉,重新端来一盘切得齐整的果盘,赔着笑道:
"娘娘何必为她置气?惠嫔宁可触怒圣颜也要亲近四阿哥,怕是早存了抱养的心思。
成与不成,左右与咱们翊坤宫不相干。"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倒是娘娘您金尊玉贵,莫不是也动了这心思?"
"胡言乱语!" 华妃见眼前这小妮子如此打趣她,轻拍桌面,
"皇上什么态度你不清楚?本宫爱重皇上,怎会做这等讨嫌之事!"
她接着嗤笑一声,指尖划过鬓边凤钗,
"且不说四阿哥生母出身低微,单看皇上那副厌弃的模样,谁沾谁倒霉。本宫又不是生不出!"
说着下意识抚上小腹,盯着盘中凉爽的瓜盘,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
"快撤下去,这般生冷的东西本宫瞧着就碍眼,记得明日叫江诚来给本宫开些温补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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