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着焦土气息涌入鼻腔时,林清浅的指尖率先恢复知觉。她摸索着触到一块发烫的青砖,上面还粘着半片火蝶的残翅——那是陆沉舟用命护住她的印记。
"沉舟?"她挣扎着撑起上身,碎石从发间簌簌掉落。密道顶部坍塌的石块堆成小山,缝隙里漏进微弱的天光,映出不远处躺着的人影。皇上的明黄龙袍已被烧得破烂,却诡异地不见伤口,周岩的尸体横在他身侧,心口插着半柄断剑。
"来人!护驾!"她的呼喊惊飞了梁上夜枭。远处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却在看见她沾满血污的脸时,忽然顿住——那些人耳后,竟都有淡淡的蚕足印记。
"林姑娘受惊了。"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王大人带着太医院众人出现,只是此刻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怯懦,"皇上洪福齐天,蛊毒已随着密道崩塌彻底清除。至于陆将军..."他目光扫过废墟,"恐怕凶多吉少。"
林清浅攥紧掌心的火蝶残翅,指甲刺入掌心:"我要见皇上。"
乾清宫重帷深垂,檀香比往日浓了三倍。皇上斜倚在龙榻上,正对着铜镜拨弄自己的指甲——那本该苍白的指尖,此刻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宛如新生。
"林清浅,你果然命大。"他头也不回,声音却比从前清亮许多,"朕该谢谢你,替朕除去了陆老贼和周岩。如今这世上,知道长生蛊秘密的人..."他忽然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只剩你我了。"
林清浅浑身一震,皇上的瞳孔竟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再无往日的浑浊——那是彻底融合双蛊后的迹象。她摸出母亲的半块玉佩,却在触及龙榻时,发现榻下竟藏着半具冰蚕幼虫的尸体,尾部还连着未完全融化的金蚕蛊。
"皇上想如何处置臣妇?"她故意将玉佩碰在龙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是像当年处置陆老将军那样,把臣妇炼成新的药引?"
皇上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你以为朕还需要药引?"他抬手召来宫人,竟当着她的面饮下一碗蛊虫汤,"现在的朕,已是百蛊不侵之身。至于你..."他盯着她腰间的赤焰草锦囊,"留着你,不过是想看看,陆沉舟那家伙到底把灭蛊经藏在了哪里。"
林清浅强忍胃中翻涌,想起昏迷前灭蛊经在火中化作灰烬的场景。皇上指尖忽然扣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装了,朕知道你母亲是苗疆圣女,当年她把灭蛊经藏在了..."
殿外忽然传来钟鼓齐鸣,打断了他的话。王大人匆匆入内,附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林清浅看见他脸色骤变,龙袍下隐约露出的皮肤竟泛起细密的青鳞——那是蛊毒反噬的征兆。
"传朕旨意,封锁九门。"皇上拂袖起身,袖口滑落半枚玉佩,正是与她母亲那半块配对的"长生佩","任何人不许出城,尤其是...带着蝶形伤疤的人。"
林清浅的心猛地一跳。蝶形伤疤,除了陆沉舟胸前的印记,还有谁...
深夜的陆府空无一人,唯有林清浅的闺房亮着烛火。她摊开母亲的半块玉佩,在烛光下转动,终于看见内侧刻着的细小蛊文:"月圆之夜,太液池心,双鱼衔尾,可引圣门。"想起皇上榻下的冰蚕尸体,她忽然明白,母亲当年根本没打算让灭蛊经传世,真正的秘密,藏在玉佩里。
"林姑娘果然聪慧。"阴冷的声音从房梁传来,林清浅抬头,只见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倒挂而下,腰间挂着的,正是清禾的母蛊铃,"可惜,你没机会告诉陆沉舟了。"
黑衣人挥袖掷出毒针,林清浅就地一滚,却在触到地面时,发现青砖下竟有新鲜翻动的痕迹。她扯开砖块,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陆沉舟的贴身软剑,剑柄处缠着半片雪魄花花瓣。
"你是谁?为何有清禾的铃铛?"林清浅握紧软剑,剑身上"沉舟"二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黑衣人忽然摘下面纱,露出左颊的蚕蛹疤痕——竟与清禾一模一样!
"我是清禾的孪生妹妹,清萝。"女子指尖抚过母蛊铃,"阿姊临死前传音给我,说陆沉舟胸前的蝶形印记,是开启圣坛秘库的钥匙。现在他人呢?"
林清浅后退半步,剑尖抵住对方咽喉:"先告诉我,你们姐妹到底是谁的血脉?为什么会有圣女的血?"
清萝忽然冷笑:"二十年前,陆老将军血洗圣坛时,我阿娘将圣女血脉一分为二,藏在我姐妹体内。阿姊用半血救了陆沉舟,而我..."她扯开衣领,露出与清禾 identical的金蚕蛊痕,"用另一半血,替皇上挡了致命一击。"
窗外忽然响起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子时三刻。林清浅看见清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忽然想起昆仑山巅,清禾化作光点前望向陆沉舟的眼神——那不是仇恨,而是解脱。
"跟我去太液池。"她将玉佩塞进清萝掌心,"我母亲的骸骨在密道里,她或许知道..."
"不必了。"清萝忽然按住她的手,指尖在她脉搏上轻叩,正是陆沉舟在昆仑山用过的暗号,"其实陆沉舟根本没死,我阿姊用最后的蛊力,将他送去了一个只有圣女血脉能找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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