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局·滨海绝密安全屋|5月6日 06:48**
冰冷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从特意留出缝隙的防弹观察窗缝隙挤进来,吹不散安全屋内凝滞如铅的沉重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电子设备散热器低沉的嗡鸣,以及…一种无声的绝望。
柳眠蜷缩在房间角落一张冰冷的合金椅子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瓷偶。她身上裹着澹台镜留下的那件过于宽大的灰色风衣,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腕上,那个伪装成普通健康监测手环的九鼎局定位与生命体征监控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如同冰冷的镣铐,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重要证人,亦是未彻底洗清的嫌疑人。
巨大的落地防弹玻璃墙,此刻被临时征用为演算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复杂公式、矩阵符号和能量流矢量图,正是“苍穹之链”空间电梯赖以维系平衡的核心——**超导能源无线传输矩阵的动态平衡算法**。这是她耗尽心血、引以为傲的杰作,此刻却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几个小时前,澹台镜离开时留下的警告言犹在耳:“**‘深潜者’虽死,但隗枭的目标是终极控制权限。你的算法是核心,也是最大的靶子。活着,证明你的价值,就是证明漆雕墨清白的唯一方式。**”
活着… 证明价值…
柳眠的目光空洞地扫过玻璃墙上那些熟悉的符号。每一个符号都曾是她智慧的结晶,是她通往科学殿堂的阶梯。而现在,它们扭曲着,变成了隗枭狰狞的面孔,变成了丈夫在深海未知的黑暗中挣扎的景象,变成了佟烈和尉迟锋审视的目光,变成了牺牲战友冰冷的墓碑!
**“柳工… 数据节点… 异常访问记录… 非工作时段…”**
**“柳眠!为什么是你?!”** (尉迟锋严厉的质问声仿佛在耳边炸响)
**“风筝线…断了…”** (自己用指甲在笔记本边缘划下暗号时的绝望)
**“吐真剂… 恐惧… 不是我的错… 他们用那次事故… 威胁…”** (被救出时断断续续的呓语)
这些声音如同尖利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搅动、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带来尖锐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自责、恐惧、被背叛的愤怒、对漆雕墨安危的撕心裂肺的担忧… 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
她猛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肤,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压制灵魂的尖叫。风衣滑落肩头,露出下面单薄的病号服和手腕上未消的淤青勒痕——那是隗枭绑架时留下的印记。
“我不是叛徒… 我没有… 墨…” 破碎的低语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哽咽。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金属椅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蜷缩得更紧,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就在这精神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嘀…嘀…嘀…”
安全屋角落,一台连接着九鼎局内部加密通讯频道的备用信息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色警报框!并非深海基地的坐标更新,也非“擎天崖”的战况通报。
屏幕上,赫然是几行冰冷的、被最高权限加密封装的紧急短讯!
**【内部警报(最高级/加密):代号“海龙”营救分队已抵达“归墟之眼”修正坐标点。】
**【…遭遇强烈生物电磁干扰及未知深海生物集群攻击… 通讯严重受阻…】
**【…垂直通道入口确认!但开启机制异常!触发高强度防御!】
**【…“海龙三号”深潜器损毁… 人员状态:1人确认阵亡(代号“磐石”),3人重伤失联…】
**【…强攻受阻!重复!强攻受阻!请求战术指引及…支援…】
文字下方,附着一张极其模糊、被强烈干扰扭曲的实时画面截图。只能隐约看到一片幽绿、混乱的深海水体,几束探照灯光柱在浑浊中徒劳地扫射,一个巨大的、覆盖着蠕动生物粘液和金属残骸的垂直通道入口若隐若现。而在画面角落,一个扭曲变形的物体被强大的水流裹挟着翻滚——那分明是半截撕裂的深潜器耐压舱体!旁边,漂浮着一小块印有九鼎徽章和“磐石”代号的破碎臂章!
“磐石”… 那个沉默寡言、总是挡在战友最前面的壮实特勤… 阵亡了?!
柳眠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惨白。空洞的眼神死死钉在那张模糊却残酷的图片上,钉在那块漂浮的破碎臂章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是窒息般的剧痛!
为了救漆雕墨… 为了救她的丈夫… 有人… 牺牲了?!
那个“磐石”,她甚至在九鼎局内见过几次面!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这么…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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