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局·瀛洲市分局·“烛龙”行动核心分析中心|5月6日 06:32**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铅汞。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代表着“归墟之眼”深海基地的坐标点,如同一颗嵌入血肉的毒瘤,持续闪烁着象征极度危险的血红色。围绕着它的,是无数条代表探测信号、通讯尝试、乃至模拟攻击路径的失败线条,它们交织缠绕,最终都像撞上无形壁垒般消散,徒留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
倒计时无情地跳动在屏幕顶端:
**【01:59:47】**
**【01:59:46】…**
佟烈背对着屏幕,身影在冰冷的蓝光下显得异常沉重。他双手撑在指挥台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尉迟锋站在他侧后方,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分析中心内每一个疲惫而绝望的面孔,最终停留在那个最孤独的身影上。
澹台镜。
她独自坐在环形分析台最边缘的位置,仿佛与周围焦灼的空气隔绝。面前三块悬浮的光屏上,瀑布般流淌着经过无数次过滤、清洗、交叉验证却依旧毫无意义的杂乱数据流——从深海基地可能的声呐特征、过往泰坦之手深海项目的蛛丝马迹,到华禹共和国所有在役及退役深海作业平台的运行日志。信息量庞大如海,有用的线索却渺若尘埃。
她的世界,只剩下冰冷的数字和逻辑链条。可那条通往漆雕墨的链条,被深海和隗枭的阴影彻底斩断。
佟烈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沙哑:“‘海龙’突击队,最后一次报告位置。”
“报告局长,‘海龙’已抵达‘鬼礁’理论坐标点外围十海里。”通讯席传来回应,声音紧绷,“声呐探测结果…与‘归墟之眼’模型存在关键性差异,能量读数混乱,无法精确定位入口。强攻方案…风险极高,成功率评估…低于百分之五。”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百分之五。这几乎等同于让战士们去送死。
尉迟锋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像淬了冰:“佟局!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启动预案!强行突入‘鬼礁’!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必须把漆雕墨救出来!他是我们的王牌!他掌握着‘深潜者’和隗枭的关键信息!”
“强行突入?”佟烈缓缓转过身,眼中布满血丝,疲惫深处是雷霆般的威压,“尉迟,你告诉我,怎么突?往哪里突?‘鬼礁’区域的水文资料本身就是泰坦之手精心炮制的陷阱!我们连门都找不到!牺牲掉‘海龙’,然后呢?让整个瀛洲分局的精英填进这个无底洞?让隗枭在旁边看我们的笑话?!”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漆雕墨…”尉迟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一丝被压抑的恐慌,“看着他被那深海里的鬼东西吸干?看着他…死?!”
“他没那么容易死!”佟烈低吼,声音在空旷的分析中心回荡,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是漆雕墨!他一定在想办法!他一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澹台镜的方向,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期望。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还有谁能在这片数据泥沼中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只有那个代号“镜鉴”的女人。
澹台镜对这场激烈的争执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溺在那片冰冷的数据海洋里。光屏上滚动的字符在她眼中不是乱码,而是构成世界底层逻辑的密码。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跳跃,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不断构建、推演、然后推翻一个个关于“归墟之眼”能量运行模式、内部结构、通讯可能的模型。
**无效。无效。无效。**
每一次模型崩溃,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神经。漆雕墨的生命体征数据(如果有的话)如同最后的烛火,在深海的重压下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一种久违的、冰冷的烦躁感开始在她绝对理性的冰层下滋生。她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面对未知的无力感。这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她无法用逻辑和模型拯救的…小小的身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分析中心侧门无声地滑开。一名穿着后勤制服的年轻女技术员,推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密封箱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径直走向尉迟锋负责的内务审查小组区域。
“报告尉迟处长,”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归墟之眼’内部…送出来一批‘垃圾’样本。按照最高规程,已进行初步生物隔离扫描…无活性病原体及高能辐射残留…确认安全。”
“垃圾?”尉迟锋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眉头皱得更紧,“什么垃圾?隗枭又在玩什么把戏?”
“是…一些生活垃圾。”技术员将密封箱放在内务组工作台上,解锁生物密封锁扣,“一个…很奇怪的骨质盒子,还有…一个装烟灰的旧罐头盒。”
“烟灰?”佟烈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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