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堆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哼。塔兰吉绝不能容忍部落特使在自己眼前遇害——都城叛乱暗流涌动,父王血仇尚未得报......骄傲归骄傲,但部落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住手!"
又一声惨叫传来。混乱甚至淹没了卫兵的声音。
"都退下!让他过来。"
这次女王威严的喝令终于奏效。人群如退潮般分开,为那个红发巨魔让出一条窄道。他拍打着衣袖上的灰尘,警惕地瞥了眼身后虎视眈眈的民众,拖着步子向前挪了几步。
塔兰吉此刻终于想起在哪见过这张脸。"我认识你。"她挥手示意卫兵退下,"请愿者全部退场,议会休会。现在我要单独接见这位......旅人。"
当初撤离奥格瑞玛时,她甚至没来得及询问这个巨魔的姓名。现在想来真是失策——虽然与部落议会关系未卜,但正是这个来自丛林的年轻人救过她的命。
"上前来,"王座上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质感,"陈述你的来意。"
红发巨魔笨拙却郑重地行礼:"我奉部落之命前来。使者泽坎......呃,特派员泽坎。"他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使者?"拉基拉将军冷笑,"不如说是间谍。"
泽坎突然指向震惊的将军:"对!间谍、探子、眼线、耳目。"他自暴自弃地耸肩笑起来,"部落担忧您的安危,塔兰吉女王。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您的友谊,绝不会放弃您。"
"看得出来。"女王目光如解剖刀般将他从头刮到脚,"至少没派更糟的人选。"比起那个死忠于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萨尔,眼前这个结巴的年轻人显然容易对付得多。
红发巨魔在下方又发出几声局促的干笑。
"是、是啊,您说得对。"
"要我把他拍成肉饼吗?"乔诺克瓮声提议——这庞然大物站在人群中活像头闯入蚁群的雷霆蜥蜴。
"不必。"塔兰吉十指交叠抵住下巴,"他受我庇护。"
她的目光如秤砣般压在这个"特使"身上。直觉叫嚣着要驱逐他,可怎能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正是这个年轻人打翻了刺客的毒酒,又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刀。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父亲灼灼的谴责目光穿透而来——当年她背着他引部落入赞达拉时,先王最终不也选择了信任?
"过来吧,泽坎特使。"王座上的声音忽然染上蜜糖般的黏稠,"若要在我的宫殿当差,总该认认那些九曲回廊。"
拉基拉将军从牙缝里嘶了口气,但女王连眼角余光都没施舍给她。
"我以为奥格瑞玛已经够气派了,可这里......"
来自丛林的巨魔像只陀螺般转个不停,嘴巴张得能塞进整个芒果。塔兰吉抿唇轻笑——她早已对宫殿的金玉辉煌习以为常,此刻却从乡巴佬的惊叹中重新品出了滋味。鎏金穹顶下飘着睡莲清香的静池,绿松石镶嵌的回廊,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地砖......
"回音群岛连废墟都比不上这儿!"泽坎的声调活像踩到刺猬,"简直像在做梦!"
宫殿下层保持着洞穴般的阴凉,与王座厅的灼热阳光形成鲜明对比。彩色马赛克步道两侧,浅渠中的流水正叮咚作响。看着这个仿佛有用不完惊奇的丛林巨魔,塔兰吉好几次忍住想把他下巴合上的冲动。两名皇家卫士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跟在后方。
"我生来就住在这里,"女王指尖拂过浮雕壁画,"常常忘记外人眼中的模样。"
"哈!"泽坎笑得捂住肚子,"我的宫殿是沙地和荆棘!全村人挤进去都填不满您的更衣室!"
塔兰吉正要接话,拐角处突然袭来的阴影却让她僵住——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金字塔最禁忌的核心区。嘴角的弧度突然变得千斤重,这个她竭力回避的翼楼,光是瞥见那条通往黄金大厅的走廊就令她血液凝固。
"出、出什么事了吗,陛下?"泽坎担忧地皱起鼻梁。
"我曾......很爱来这里。"塔兰吉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又向前迈了一步。回忆如潮水般将她拖入漆黑的深渊——尽管地面早已清洗得一尘不染,但父亲殒命之处在她眼中永远沾染着污秽。她仍记得父亲的身体在她怀中渐渐冰冷,记得他眼中璀璨的光芒如何熄灭,记得当邦桑迪夺走他灵魂时,那只手掌突然垂落的重量,记得跪在石板上刺骨的寒意......
那时抱着父亲的遗体,在愤怒中窒息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孤独。拉斯塔哈一生守护着她,教导她,为她而战,守护这片土地和财富。而她后来才懂得,父亲唯一恐惧的,是让女儿失望。
阴郁的回忆突然被更明亮的画面取代:儿时的音乐教师弹奏竖琴,小公主屏住呼吸躲在水池底下......
"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她轻声说,摇了摇头,"和帕里一起捉迷藏,一玩就是几个钟头......她总能赢,因为憋气时间比我长。"女王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水池边缘,"当父亲在这里......在我眼前离去时,我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小女孩。仿佛戴王冠只是场过家家游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