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的雨季来得比往年更早。陈然站在洪兴城橡胶园的观景台上,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翡翠平安扣——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然哥。"阿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个在雨林里摸爬滚打十年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金象帮的人在密铁拉买了二十车炸药。"
陈然的目光扫过橡胶园里正在修剪橡胶树的工人。他们戴着洪兴特有的靛蓝工帽,汗水浸透了后背,却仍在哼着闽南民谣。这是他亲手教阿依的,说是要让孩子们在劳动时也能想起故乡。
"阿积,"他转身时,雨丝正顺着帽檐滴在两人中间,"你记不记得十年前在曼谷,蒋先生说过的话?"
阿积一怔。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蒋先生说:"阿然,江湖的路,不是打打杀杀,是......"
"他说,'真正的江湖,是让更多人有资格说'回家'。'"陈然替他说完,"现在,我们有橡胶园、有学校、有医院......"他指了指山脚下的洪兴城,"可金象帮要的不是这些,是他们当年没抢到的倪家货轮。"
阿积的拳头砸在观景台的木栏杆上,震得上面的铜铃叮当响:"然哥,我带弟兄们......"
"不。"陈然打断他,"我要你带三百个兄弟去仰光港。"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盒,"这是我让高晋从新加坡调的卫星定位器,装在货轮底舱。等金象帮的人动手......"
"然哥!"阿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这是要你命的局!"
陈然笑了,笑得像十年前在曼谷仓库,他第一次摸到枪时的模样。"我要活成把刀,"他说,"插在金象帮的咽喉里。"
仰光港的夜雾像团化不开的棉絮。陈然站在"东海号"的甲板上,望着码头上晃动的人影。金象帮的二把手"铁手"正叼着烟,用缅语和船员说着什么。他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那是三年前在印尼被洪兴安保队砍的。
"陈总。"铁手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货轮明天就启航?"
陈然点头,指节叩了叩腰间的密码箱。里面装着倪家当年的航海日志,还有金象帮二十年来的犯罪证据。"铁手哥,"他说,"你老板没告诉你?这船货,是给洪兴的'投名状'。"
铁手的瞳孔缩了缩。他身后的两个手下突然摸向腰间,却被陈然带来的近卫营队员按住——这些穿迷彩服的男人,是阿积从雨林里挑的精锐,每个人的战术动作都像丛林里的猎豹。
"然哥,"近卫营的小周压低声音,"定位器显示,货轮底舱有炸弹。"
陈然的目光扫过铁手身后的货轮。甲板上堆着二十箱"电子产品",箱底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高浓度硝酸铵,足够炸沉半座码头。
"铁手哥,"他突然抓住铁手的手腕,"你老板是不是告诉你,洪兴的安保队被金翅鸟收拾了?"铁手浑身一震,陈然趁机将密码箱塞进他怀里,"去告诉你们老板,洪兴的刀,从来没钝过。"
货轮鸣笛时,陈然站在码头上,望着"东海号"缓缓驶离。铁手在甲板上冲他挥手,笑容里带着释然——他不知道,那箱"电子产品"里除了炸弹,还有陈然伪造的"金象帮通敌证据"。
三天后,仰光警方接到线报。当特警队冲进金象珠宝行时,铁手正举着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尸体旁,摆着那箱"电子产品",里面的炸弹倒计时停在"00:01"。
"然哥,"阿积的声音从卫星电话里传来,带着哭腔,"货轮在公海被截,炸弹是假的!金象帮的人说,然哥你......"
陈然挂了电话。他站在密铁拉的橡胶园里,望着工人们正在转移橡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地上,溅起泥点。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晓芸发来的视频——洪兴新加坡分公司的员工举着"陈总平安"的横幅,背景是窗外的维多利亚港。
"然哥,"苏晓芸的声音带着哽咽,"林伯说,印尼移民局撤销了对你的通缉令。他们说,'那个让洪兴城活下来的男人,不该被忘记'。"
陈然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在印尼的最后一天,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官员塞给他的纸条,此刻正躺在抽屉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小心缅甸的'金象帮',他们在找你。"
"阿积,"他对电话说,"让弟兄们把橡胶园的围墙加高两米。"他顿了顿,"再在城门口立块碑,刻上'洪兴不死'。"
两个月后,曼谷的唐人街飘着榴莲香。陈然坐在"新金记"茶餐厅里,面前摆着碗沙爹牛肉炒面。邻桌的老侨领正用粤语聊天:"听说缅甸的金象帮塌了,听说洪兴在密铁拉建了新城,
陈然低头扒拉着面条,辣油呛得他眼眶发热。他摸出钢笔,在桌布上画了棵树——树根扎进泥土,枝叶向着天空,枝桠间挂着两颗果实,一颗写着"印尼",一颗写着"缅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