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声还在殿内回荡,我突然想起醉仙居那场大火。沈砚之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如烙铁般刻在脑海,楚汐颤抖着用银针替他续命,林婉清举着半截雪参的手被锦盒边缘割出了血。父亲站在火光中,白发被风吹得凌乱,那一刻我才明白,他隐忍多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要给含冤而死的宁王,给被毒杀的先帝,一个交代,父亲的身影在我心中变得更加高大。
“苏姑娘当真要接下御史台一职?” 散朝后,新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瞥见他腰间系着的玉佩——正是用我和林婉清拼合的那半块改制而成。殿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阴影,让我想起悬崖边沈砚之抵在我喉间的刀刃。“臣女愿为陛下肃清朝堂。” 我屈膝行礼,藏在广袖里的掌心触到了那枚银针——它曾扎进王富贵的尸体,也曾在绝境中划破幽冥阁杀手的咽喉,银针的冰冷触感让我瞬间清醒。
城西的医馆重新挂起了招牌,“回春堂” 三个金字在风中微微摇晃。楚汐戴着面纱研磨草药的模样,和那晚在停尸房解剖尸体时一样专注。我走进医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温暖。这几个月的经历仿佛一场梦,从王富贵的暴毙到醉仙居的大火,从幽冥阁的覆灭到先帝遗诏的公之于众,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和挑战。但我知道,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师爷临死前说的“宁王未死”这句话,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我走到楚汐身边,轻声说道:“楚汐,接下来的路,我们还得一起走。” 她抬起头,面纱下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然,我们是姐妹,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力量,感受到了姐妹间的情谊。 药柜第三格暗格里,藏着她收集的幽冥阁密档,每张纸上都沾着或深或浅的血迹。“苏瑶,这味药还差西域雪参。” 她突然抬头,面纱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我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焰,想起醉仙居那晚,她拼了命也要剖开细作尸体的模样,那疤痕是她勇敢的见证。
百晓生的情报阁换了新匾额,“玲珑阁” 三个字是林婉清亲手所书。此刻她正倚在二楼栏杆上,把玩着从李长庚嫡子那里夺来的玉佩,胭脂红的裙摆扫过雕花栏杆。“京城最近不太平,” 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狠厉,“听说宁王的旧部,在南边集结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市井热闹非凡,却不知暗处藏着多少新的阴谋,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半月后的黄昏,我们三人又一次登上城墙。夕阳将古老的城墙染成血色,护城河波光粼粼,倒映着漫天晚霞。林婉清解下腰间的软鞭,在风中甩出清脆的声响;楚汐的银针在指间翻转,折射出细碎的芒;我摘下凤冠,任由青丝在晚风中飞扬,发间还残留着朝堂上龙涎香的味道,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说起来,一切都从王富贵的死开始。” 林婉清突然轻笑,笑声混着归巢的鸦鸣,“谁能想到,一桩富商暴毙案,能扯出这么多烂摊子?” 她的眼神掠过我肩头的旧伤,那是悬崖边中箭留下的疤痕,此刻还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曾经的危险。楚汐将银针收入袖中,望着远处的山峦:“先帝遗诏虽然公之于众,但师爷临死前说的‘宁王未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却让我们三人同时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我摸出怀里的玉佩,拼合后的“宁” 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沈砚之还在医馆昏迷,父亲辞去相位,在城郊守着母亲的坟茔。这场持续数月的风波看似平息,可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就像楚汐说的,幽冥阁虽然覆灭,但那个刻着前朝皇室图腾的青铜令牌,至今下落不明,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不如我们再打个赌?” 我突然开口,迎着她们诧异的目光,将玉佩高高抛起。夕阳为它镀上金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赌我们能查清所有真相,赌这天下,终有女子说话的地方。” 林婉清接住玉佩,往我掌心塞了颗糖炒栗子——是她特意从街边小贩那里买的,“赌注太小,输的人要替对方查一个月情报!” 栗子的温热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丝甜味。
楚汐摇摇头,却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她的笑藏在面纱下,只露出弯弯的眼睛:“算我一个。不过先说好,要是查到宁王的线索......”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我们三人同时转身,只见一名侍卫策马而来,手中的加急文书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位姑娘,南边传来急报!” 侍卫翻身下马,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我接过文书的瞬间,指尖触到了火漆印上的纹路——和师爷手中密诏的印,竟有几分相似。林婉清凑过来,胭脂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草药味: “看来我们的赌约,要提前开始了。”林婉清的指尖蹭过火漆印,胭脂色的蔻丹在暮色里泛着暗红。楚汐默默系紧药箱的皮带,银针在布包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极了醉仙居那晚密卷残页摩擦人皮的响动。风卷着城楼下的喧嚣往上涌,我听见小贩叫卖糖炒栗子的吆喝,突然想起林婉清塞进我掌心的那颗——壳上还留着她指甲掐出的月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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