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的喧嚣散尽,已是后半夜。王伦在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中醒来,口干舌燥,脑中嗡嗡作响。他挣扎着坐起,揉着太阳穴,昨夜零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刺入脑海——鼎沸的人声、石宝沉默的敬酒、厉天佑的激动……还有史进!史进那带着憧憬的声音:“俺在华州时,结识了一位奇女子……王娇枝!”
“华州!王娇枝!贺太守!”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所有混沌的醉意,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坏了!”王伦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榻,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和前所未有的急迫,“来人!速传史进兄弟!”
亲兵很快回报:“禀哥哥,史进头领天不亮就下山了,说是去华州接人。”
王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变得铁青。他用力一拳砸在床柱上,木屑纷飞。“糊涂!我真是误事!”昨夜被敬酒浪潮打断的警讯,此刻化作了噬心的懊悔与焦虑。史进年轻气盛,又对心上人安危认知不足,此去华州,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对策。“立刻去请戴宗、马灵两位兄弟!快!”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如风般闪入王伦居所。一人瘦削精悍,正是“神行太保”戴宗;另一人身材中等,眼神锐利如鹰,行走间步履轻快无声,乃是“神驹子”马灵,腰间挎着金砖,背后斜插一柄寒光凛冽的梁刀。
“戴宗兄弟,马灵兄弟!”王伦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十万火急!史进兄弟孤身前往华州接其未婚妻王娇枝及其父王义。那华州知府贺某,乃是个贪酷好色、心狠手辣之徒!史进此去,必遭其毒手!你二人即刻动身,全力追赶史进!”
“若史进尚未入城或未被擒,务必阻止他,立刻带他回山!若……若他已落入虎口,马灵兄弟,你务必设法找到并保护王娇枝姑娘和王义老汉,不惜一切代价!戴宗兄弟,你脚程最快,无论华州情况如何,一旦有确切消息,立刻以最快速度回报梁山!不得有误!”
戴宗、马灵见王伦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斩钉截铁,心知事态严重,抱拳齐声道:“哥哥放心!我等定不辱命!”话音未落,两人已转身冲出,身影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戴宗绑上神行甲马甲,足下生风;马灵则如狸猫般穿林越涧,抄小路直奔华州。
七月初的华州,暑气蒸腾。史进一路快马加鞭,怀着满腔期待抵达。他寻到记忆中的小巷,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王义那原本清贫但整洁的小院,院门破碎,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笔墨丹青散落一地,墙上赫然溅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娇枝!王老伯!”史进目眦欲裂,拔刀在手,疯狂地搜寻、呼喊,却只引来周围邻居惊恐的关门闭户声。他抓住一个躲在门缝后瑟瑟发抖的老者,厉声喝问。
老者涕泪横流:“史大郎……晚了!前几日,贺太守那狗官……看上了娇枝姑娘的美貌,派人来提亲被拒,便诬陷王义老汉……说他私通山贼,画影图形诽谤朝廷……当场就被衙役打得半死,锁拿入狱……娇枝姑娘……也被他们强抢进了府衙后宅……”
“狗官!贺狗!我史进不杀你,誓不为人!”史进胸中怒火如火山般爆发,仅存的理智被彻底烧毁。他红着眼睛,提刀直奔华州府衙!
当夜,华州府衙后墙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火光伴随着兵刃交击声骤然响起。史进如疯虎般杀入,连斩数名衙役护院,直扑内宅。然而,贺太守早有防备,府衙内不仅衙役众多,更有重金聘请的江湖好手护卫。史进虽勇猛,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兼牵挂王娇枝安危,心神激荡,最终力竭被一张巨大的渔网罩住,无数挠钩套索齐下,将他死死捆翻在地。
“哈哈哈!九纹龙史进?梁山贼寇?不过如此!”贺太守在重重护卫下现身,肥脸上满是得意与狰狞,“给本府押入死牢!严加看管!待上报朝廷,择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至于那小娘子嘛……嘿嘿……”他淫邪的目光瞥向内宅深处。
就在史进杀入府衙,闹得天翻地覆之时,一道轻捷如燕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混乱的府衙后院。正是刚刚赶到华州的马灵。他目睹了史进被擒的整个过程,心知此刻救人已无可能。他牢记王伦的嘱托——“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王娇枝和王义!”
趁着混乱,马灵如同鬼魅般在亭台楼阁间穿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处偏僻院落传来女子压抑的哭泣和男人的呵斥声。他伏在屋檐,只见两个粗壮的婆子正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绝色女子(正是王娇枝)死死按在椅子上,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家伙正拿着绳索和麻核(塞嘴之物),恶狠狠地道:“小贱人,还敢咬人?太守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再敢反抗,把你那半死不活的老爹立刻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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