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修思考片刻："小冬最听你的话，你跟他好好谈谈。另外..."

他顿了顿，"也许该让他们俩自己聊聊。明齐保护小冬是出于兄弟情谊，如果小冬知道明齐并不怪他，反而希望他好好考试，可能会放下包袱。"

沈云秋点点头，："明修，我其实很怕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一开始到医院之后知道明齐为了救小冬伤了手指，那一刻她真的脑子都是蒙的。

后来知道明齐是左撇子，她心里居然生起一股子庆幸。

卫明修把妻子搂得更紧了些："别想太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把影响降到最低。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不会这么容易被击垮的。"

"希望如此。"沈云秋轻声说，靠在卫明修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这个夜晚格外漫长，承载着太多的忧虑和期待。

"睡吧，"卫明修轻吻妻子的额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沈云秋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难关都能顺利度过，希望两个弟弟都能在高考中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实现他们的梦想。

卫明修在家里月月就不用去灵灵家里待着，沈云秋上班路上路过一个邮箱，把准备好的信投进去，满意的离去。

这些天她间隔几天就给父母写信，说一说自己繁忙的工作，月月没有人照看只能托付给熟悉的邻居。

期间沈家大哥沈云春寄过来一封信和一些特产，信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长子，父母理应跟着他养老，但是如今云秋想要父母定居京城。

他没有意见，反而十分支持，因为父母和爷爷身边有人照看。但父母养他成长，他养父母老，他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是不会少的。

他们兄弟姐妹四人相处多年，大哥沈云春与他们沟通更是直来直往，沈云秋看到那封信就知道她想要父母陪着她的自私愿望可以实现。

***

沈云秋推开红色的大门，就看见卫明修站在厨房里搅动煤球炉子，铝锅里的肉汤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他身上穿着的是前几天她买的白色老头背心，左手还攥着本翻卷边的外文期刊。

"今天这么早做饭？"沈云秋放下公文包，掸了掸的确良衬衫上落的槐花。

一路上槐花的香气十分诱人。

卫明修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炉火映得他眼角细纹格外明显："今天我去街道办事处一趟，然后又去附近的几个办事处看了看。"他突然压低声音，"后巷有一家院子要出手，咱们去看看？"

"院子？"沈云秋拧开水龙头洗手，铸铁水管嗡嗡震颤着，"行呀！你今天可真是抓到机会了。"

沈云秋有一些激动，年后从沈家村回来就给认识的几个人说，让人注意一些，她也是注意着周围的消息，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可算是有动静。

"三间正房带耳房，院里有棵老枣树。"顾卫明修关小炉火，从裤兜掏出张皱巴巴的烟盒纸，"我听人说开价五千。"

水珠顺着沈云秋的手腕滴在水泥地上。五千块，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好几年的工资，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起的。

他们家里倒是有这么多钱，专门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家里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就去单位预支工资。"卫明修突然抓住她湿漉漉的手，掌心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这几个月的工作还算顺利，我想总工会答应我的。"

远处传来孩子们跳皮筋的童谣声。沈云秋望着丈夫镜片后灼灼的目光，忽然想起两人没结婚之前，当时她主动给卫明修表明心思，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直直盯着她。

"现在就去？"沈云秋问道，“还是等吃完饭再去？”

卫明修已经拎起自行车钥匙："现在就去趁天还亮着，我去屋里给星星月月说一声。先给他们两个盛饭，今天妈给了好几根黄瓜和蒜苔，我拌的黄瓜。"

“我闻到香气了，你的手艺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沈云秋夸奖道，“也不知道小冬他们在学校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我今天上午带着月月守了一上午，中午还去和他们碰了一面，没什么事。”卫明修把盛好饭让星星月月好好吃饭，“我和妈妈出去有一些事情，你们乖乖待在家里。”

沈云秋扶着卫明修的腰跨上车座，听见链条发出熟悉的嘎吱声。拐过粮油店时，几个穿劳动布工装的青年正围着收音机听《乡恋》，邓丽君的歌声混着槐花香飘过来。

院子比想象中规整。斑驳的如意门虚掩着，推开时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房子的主人给他们介绍，手指划过门楣上残存的砖雕："乾隆年的缠枝纹，你看这刀工..."

天井里果然立着棵老枣树，青苔爬满青石井台。西厢房窗棂上还贴着褪色的窗花，北屋门框上用粉笔写着"小心碰头"。

卫明修推开东耳房木门，阳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菱花格影，"这一间房子看着还不错。"

沈云秋摩挲着龟裂的墙面，石灰簌簌落下。她忽然发现墙缝里塞着张发黄的糖纸，是七十年代初生产的"大白兔"。

“咱们买下来肯定还要简单刷大白，修厕所和洗澡间，这些都要钱的。”

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讨价还价的，更何况是房子这样的大件，更不可能一开始就对房子展现出特别满意。

"还得重新拉电线。"卫明修蹲在配电箱前皱眉，"线路老化太严重..."

院子主人家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跟着他们，腕上的电子表闪着红光："我家这院子虽然破旧，但是地理位置好啊，这交通去哪里都方便，你们二位结婚有孩子了吧，这胡同口就有学校，方便的很。再说了，咱是1分价钱1分货，我可打听过行情，我这院子定着价钱已经够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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