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险过剃头!
假如天启不是个宅男,大概率会召见过眼前这位爷,那自己这张脸,也早就暴露了!
还好还好!
咳咳!
朱启明干咳一声,打破了这该死的沉寂,顺势将话题拉回到了现实。
“李大人有此心,朱某佩服。”
“不过,光有铠甲还不够,得有能工巧匠来维护,得有大夫来救治伤兵。”
朱启明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佛山乃南国工坊重镇,能人辈出。朱某想请李大人帮个忙,替我寻一批人。”
“第一,是要顶尖的冶铁、铸造、机械工匠,有多少要多少,待遇从优,包吃包住!”
“第二,是要经验老道的跌打医生和外科郎中,不怕血,敢动刀子的那种。”
李待问此刻早已将朱启明引为平生知己,甚至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
他听完,想都没想,一拍胸脯,慨然应允。
“朱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李某身上!佛山冶炼行会,我李家是最大的股东!那些个最好的匠人,有一半都得看我李家的脸色吃饭!”
“至于医生,广州府的十三行里,有几个尤其擅长处理外伤,我这就修书一封,保准给您请来!”
说罢,他将那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对着朱启明又是一个长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走在千户所的青石板路上,李待问摩挲着怀里那块发出清脆“滴答”声的怀表,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奇怪……真是奇怪……
自己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
他杀我管家,占我沙场,还把我当猴耍了半天。
按理说,自己就算不报复,也该心存芥蒂才对。
可为何……自己两次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
心里竟然……一点抵触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甚至是……心悦诚服的感觉?
就好像,他天生就该对自己下命令一样。
难道……
李待问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难道,眼前此人,真是先帝转世不成?!
呸!呸!呸!
李待问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这荒唐至极的想法甩出脑海。
自己真是魔怔了!
……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李待问,朱启明也一刻没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启明镇。
这南雄府城,是他的门面,是他的官皮。
而启明镇,才是他安身立命,锻造獠牙的真正老巢。
刚进山谷,他就看见老村长陈国柱,正蹲在一片新开垦的田垄边,像看自家孙子似的,看着一地绿油油的藤蔓。
“老陈!”朱启明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哎!大人,您回来了!”陈国柱连忙起身,指着那片绿意盎然的土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奇和喜悦。
“大人,您让种的那个……叫啥,红薯?这玩意儿真是神了!”
“三月份种下去的,这才两个多月,您瞧瞧,这藤蔓爬得满地都是!随便掐一根再插土里,浇点水,三天就活!”
陈国柱激动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就是不知道,这地底下结的果子,到底是个啥样,能不能吃。”
“能吃,不但能吃,而且产量高得吓人。”
朱启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下去,这玩意儿的藤蔓和叶子,也能当菜吃,还能喂猪。等到秋后,挖出来的果实,煮熟,切成条,还能当军粮!”
这可是后世的抗饿神器!有了它,老子的根据地才算真正有了底气!
安顿好民生大计,朱启明便一头扎进了山谷另一侧,那片热火朝天的练兵场。
如今,启明镇的三千多常规军,全都在此操练。
而陆文昭,则带着那几百号"脚骨力"好的汉子,在南雄千户所周边,进行着更加严苛和神秘的特种训练。
朱启明一到练兵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逗乐了。
上千条光着膀子的汉子,没练刺杀,没练刀盾,而是像一群傻子一样,在烈日底下……站军姿。
每个人脚下都画着白线,两脚分开六十度,双手紧贴裤缝,抬头挺胸收腹,一动不动。
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脊梁沟往下淌,在地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印记。
王大力这个新上任的山地营营官,正顶着个大草帽,在队列里来回溜达,嘴里骂骂咧咧。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
“尤其是你!刘二麻子!你他娘的裤裆里藏了个鸟窝是吧?夹那么紧干嘛?!放松!”
“还有你!张三!眼睛看哪呢?看前面那婆娘的屁股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不少新兵蛋子被晒得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欲坠。
一个胆大的刺头忍不住小声嘀咕:“营官……咱们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啊?就这么站着,能杀建州鞑子吗?”
王大力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上去就是一脚。
“你懂个屁!”
“大人说了!这叫纪律性!叫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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