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叔走上前,没有去推那看似不可能撼动的闸门,而是蹲下身,在闸门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被污泥覆盖的角落摸索着。几秒钟后,他粗糙的手指似乎抠住了什么,用力一扳!
“咔哒……嘎吱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锈蚀的声响在寂静的管道中响起!那扇巨大的金属闸门,竟然从底部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缝隙!一股相对干燥、带着淡淡烟火气和……一丝微弱人声的空气,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快进!”“刺藤”低喝一声,率先弯腰钻了进去。豆子紧随其后,然后是老妇人和孩子。疤叔守在门边,警惕地扫视着我们身后的黑暗。
我们鱼贯而入。
穿过那道狭窄的缝隙,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一个旧时代大型地下综合体的核心机房或者大型设备维护层的一部分。空间异常巨大,穹顶高耸,由粗壮的混凝土支柱支撑着。大部分区域依旧被黑暗笼罩,但在中心区域,却有着光源!
不是电灯。是火!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用废旧金属桶或破损陶瓷盆做成的火盆、火堆,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片相对干燥、清理过的空地上。火光照亮了周围:用废弃集装箱、巨大的电缆盘、甚至倒塌的混凝土板巧妙搭建起来的、低矮但还算稳固的“房屋”;用锈蚀管道和帆布围起来的简陋“隔间”;空地上甚至还开辟出了几小块地方,用不知哪里找来的腐殖土,种植着一些蔫头耷脑、但顽强活着的、类似蘑菇和块茎的灰绿色植物。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潮湿的霉味、淡淡的草药味、食物熬煮的味道,以及……属于“人”聚集在一起的生活气息。虽然简陋、肮脏、充满了挣扎的痕迹,但这片深埋于废墟之下的空间,却顽强地孕育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秩序。
火光映照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有老人浑浊而警惕的目光,有孩子怯生生又充满好奇的眼神,也有几个青壮年男女,他们大多带着伤疤或残疾,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磨尖的钢筋、自制的弩弓、甚至锈迹斑斑的消防斧。他们的眼神疲惫、麻木,但在看到“刺藤”和“豆子”带回来一群陌生而狼狈的武装人员时,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敌意。几个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前一步,隐隐将老人和孩子护在身后。
“‘刺藤’!怎么回事?”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狰狞疤痕的光头男人排众而出,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他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沾着暗褐色污迹的工兵铲,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我们,尤其在抱着昏迷莉亚的扳手和我身上停留最久。“他们是哪来的?‘清道夫’的探子?”
气氛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疤脸叔,不是探子。”“刺藤”走到那个叫疤脸的光头男人身边,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他们惹了‘清道夫’,被打残了,躲在上面的涵洞里。有个女人快死了,用了我的药。”她言简意赅,指向被扳手小心翼翼放在一块相对平整、铺着旧帆布的地面上的莉亚。
疤脸的目光扫过莉亚惨白的脸和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又扫过我们这群人身上残破但材质精良的作战服、虽然损毁却依然能看出不凡的武器残骸(钩子背着的能量步枪枪管),最后落在我脸上。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但“刺藤”的话显然拥有相当的份量,他眼中的敌意稍微收敛了一丝,却并未消失。
“药?你那点草根树皮能顶什么用?”疤脸冷哼一声,语气依旧不善,“别引狼入室!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财阀’们的狗到处咬人,‘清道夫’比疯狗还疯!谁知道他们惹了多大的祸?别连累我们这最后一点‘萤火’都给掐灭了!”他身后的人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附和,不安和恐惧在蔓延。
“‘萤火’……”“刺藤”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扫过那些在火光照耀下、面黄肌瘦却依旧顽强活着的老弱妇孺,扫过角落里那几片蔫头耷脑的灰绿色植物,最后迎向疤脸质疑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疤脸叔,还记得‘老瘸头’说过的话吗?废墟里,能活下来的,要么是毒蛇,要么是老鼠。但还有一种……”她顿了顿,指向我们,“是被更狠的毒蛇追杀的鹰。”
她的话让疤脸微微一怔,眼神中的锐利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他们不是老鼠,也不是来抢食的毒蛇。他们身上有‘清道夫’的血,很多。”刺藤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多一个能跟‘清道夫’放血的,哪怕只是半只鹰,对我们这片‘萤火’来说,是坏事吗?”
疤脸沉默了。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兵铲的木柄,目光在我、扳手、钩子等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群危险野兽的价值和风险。他身后的议论声也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这个光头刀疤的男人,显然是这个小小避难所里实质上的武力支柱和决策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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