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在殿外敲过第三声时,苏婉儿指尖的残笺被烛火映得透亮。
她借着"洞察秋毫"技能带来的敏锐,连纸背渗开的墨痕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行"先皇后胞妹玉昭"的字迹,笔锋与生母临终前留给她的遗书竟有七分相似。
"啪嗒"。
烛芯爆开一粒火星,溅在她手背。
苏婉儿猛地缩手,残笺险些跌进铜烛台。
她慌忙将纸页按在胸口,心跳如擂鼓——生母生前不过是苏府最不起眼的妾室,怎会与先皇后的胞妹扯上干系?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苏婉儿耳尖微动,后颈泛起凉意。
她迅速吹灭烛火,整个人蜷进妆台后的阴影里。
殿门"吱呀"轻响的刹那,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来者提的是李贵妃宫里特有的沉水香灯笼。
那点昏黄的光在门槛处顿了顿,便随着细碎的环佩声移了进来。
苏婉儿眯起眼,借着月光看清那袭藕荷色云锦裙——正是李贵妃常穿的样式。
"贱人。"李贵妃的声音像淬了冰,"阿全那废物没找到,本宫亲自来搜。"她的指尖扫过御书房的案几,青瓷笔洗被碰得转了半圈,"河防奏报藏在哪儿?
还是说...你把更要紧的东西也藏了?"
苏婉儿屏住呼吸。
她看见李贵妃掀开自己方才放锦匣的桌布,珠钗在鬓边摇晃,映得那张精心妆扮的脸忽明忽暗。
当对方的手即将触到生母旧帕时,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帕子里不仅有河防奏报副本,还有刚发现的残笺。
"啧。"李贵妃突然直起身子,绣鞋碾过地上半片梧桐叶,"倒比本宫想的更能藏。"她转身走向御案,金步摇在头顶晃出冷光,"既然找不到奏报,便拿点别的......"
脚步声在妆台前停住。
苏婉儿盯着那团晃动的影子,看着李贵妃的手探向她常放玉佩的檀木盒。
那是赵顼昨日下朝时塞给她的,说是用自己腰牌上的玉料雕的"平安扣",此刻正静静躺在盒底。
"叮"的一声轻响,盒盖被掀开。
苏婉儿看见李贵妃的手指勾住玉佩红绳,腕间翡翠镯子与玉扣相碰,发出清冽的脆响。
她甚至能想象对方此刻的冷笑——那枚刻着"顼"字的玉佩,若出现在李贵妃宫里,足够坐实她"私通外男"的罪名。
"走了。"
殿门合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夜鸟。
苏婉儿等了盏茶时间,才摸黑点燃蜡烛。
檀木盒敞着口,红绳在盒底蜷成死结——玉佩没了。
她指尖沿着盒沿摸索,摸到李贵妃指甲刮出的细痕,后槽牙咬得发疼。
"好个李贵妃。"她将残笺重新塞进帕子夹层,锦匣扣得咔嗒响,"偷河防奏报不成,倒想起用玉佩栽赃了。"窗外起了风,吹得烛火左右摇晃,照得妆台上生母的银簪忽明忽暗,"可她不知道......"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抚过帕子上的并蒂莲绣纹——河防奏报的副本,她早让阿福用信鸽传给了在户部当差的堂兄。
至于这枚玉佩......她摸向袖中,触到半块温热的玉料——昨日阿福送她的那半块,与李贵妃给阿全的竟是一对。
更漏又响了。
苏婉儿将锦匣锁进御案最里层的抽屉,听着殿外巡夜太监的脚步声渐远。
她望着窗纸上渐白的天色,把玉佩丢失的细节在脑海里过了三遍,最终将目光定在案头未批完的折子上——赵顼向来寅时便来御书房,她得在那之前理清楚所有破绽。
"阿福。"她对着窗外初露的晨光低语,"明日早课,该找你商量商量了。"
### (续)
晨雾未散时,御书房后廊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
苏婉儿攥着半块玉料站在阿福的值房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昨夜从袖中摸出的半块残玉,与李贵妃给阿全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姑娘。"阿福掀开门帘的动作顿了顿,见她脸色凝重,忙侧身让进,"昨儿个您使信鸽传的话我都收着,可这玉......"他接过玉料对着窗缝照,晨光透过青玉的冰裂纹,在青砖地上投出蛛网似的光痕,"这是李贵妃宫里造办处的刻工,我上月见她赏了贴身大宫女一对。"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昨夜翻遍御书房典籍,李贵妃的母家是江南盐商,最善用"借刀杀人"的把戏——偷河防奏报是为搅乱赵顼对江南水患的部署,偷玉佩则是要坐实她私通罪名,彻底从皇帝跟前拔除。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阿福将玉料塞进她掌心,袖口蹭过她腕间未消的红痕(昨夜烛火烫的),"您且装不知玉佩丢了,李贵妃若急着动手,反而会漏更多马脚。"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外巡逻的小太监,"我这就去查李贵妃最近跟哪些外臣递过帖子,您在明里替皇上批折子,暗里......"
"御膳房的粳米粥该凉了。"廊下突然传来小宫女的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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