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真实的暖意与记忆中那个冰冷雨夜的绝望激烈地碰撞。曹峰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林小满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小满……没有你冲进来抢下那些纸,就没有今天……没有这一切。”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鬓角,气息灼热。
“少肉麻。”林小满在他怀里动了动,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努力维持着轻快的语调,“主要还是曹老师才华横溢,金子总会发光嘛。我嘛,顶多算个……嗯,早期风险投资人?”她抬起头,眼尾还带着一点红,却笑得狡黠,“投资回报率超高哦,曹老板。”
曹峰看着她,那笑容像一道光,驱散了记忆里暴雨的阴冷。他俯下身,珍重地吻去她眼睫上残留的一点湿意,然后是额头,最后轻轻落在她的唇上。一个带着无尽感激和承诺的吻。窗外的歌声成了此刻最温柔的背景音。
深夜的城市沉入静谧。推开家门,玄关温暖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曹峰脱下外套,目光习惯性地投向走廊尽头的书房——门缝下透出一线暖黄的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柔和地笼着书桌。林小满背对着门口,微微弓着背,正聚精会神地伏案忙碌着。她左手边摊开着一本崭新的、封面设计简洁大气的精装书,深蓝的底色上,只有两个银色的艺术字:《光年》。右手边,放着一本看起来极其破旧、书页泛黄卷边的平装书,书脊上的烫金书名“银河车站”已经磨损得几乎难以辨认——那是十年前初版的样书,早已绝版。
她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叠印着北极星图案的便利贴里撕下一张,神情专注得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然后,她拿起笔,在那张小小的蓝色便利贴上,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写着什么。写完后,她仔细地将便利贴的边角抚平,贴在了那本崭新《光年》的纯白色扉页中央。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疲惫。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曹峰的声音带着笑意,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啊!”林小满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手忙脚乱地合上《光年》的书页,试图用身体挡住那本旧书,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没……没什么!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在自己家还得踏正步?”曹峰挑眉,故意板起脸,大步走过去。林小满还想护着,却被他轻易地绕过,一把将那本崭新的《光年》抢到了手里。
“喂!曹峰!还给我!”林小满跳起来去抢,又羞又急。
曹峰仗着身高优势轻松地举高手臂,另一只手迅速翻开了书的硬质封面。纯白的扉页上,那张淡蓝色的便利贴无比醒目。上面是她娟秀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字迹:
**“致第42号读者:
这次换我等你的新故事。
——永远的第一个读者”**
便利贴的右下角,还用蓝色的圆珠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不那么对称的北极星图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曹峰的鼻腔和眼眶。他认得这个图案!十年前,在他终于签约、拿到那笔微薄但意义重大的预付稿费后,他咬牙买了一本当时还算昂贵的精装笔记本。扉页上,他写下“致永远的第一个读者——林小满”,然后笨拙地画了一个同样歪歪扭扭的星星。林小满当时指着那个星星笑得前仰后合,说他画得像被踩扁的海星,然后夺过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同样“抽象”的、自称是“艺术变形”的北极星,就是此刻便利贴上的这个模样。
原来她都记得。记得那个寒酸的笔记本,记得那个丑陋的涂鸦,记得“42”这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关于“第一个读者”和“宇宙终极答案”的隐秘玩笑。
他猛地转过身,紧紧抱住了还在试图抢书的林小满。他的拥抱用力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所有汹涌的情绪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压抑的哽咽。
林小满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只是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剧烈跳动的心口,感受着他无声的激荡。台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他们相拥的身影。
过了许久,曹峰才缓缓松开她。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那支林小满刚刚用过的笔,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翻开了《光年》厚厚的手稿,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稿纸。
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他落下笔,力透纸背,写下两行字:
**“故事的开始是你,结局也是。
这便是我所理解的,命运最好的馈赠。”**
写完,他放下笔,拿起桌上那本破旧泛黄的《银河车站》初版样书。书页早已脆弱,翻动时发出轻微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声响。他翻到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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