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训练场笼罩着一层奶白色的薄雾,像是给水泥地铺了层。
新学员们排成一排压腿,呵出的白气在零下五度的寒风中凝结成细小冰霜,簌簌飘落在地上。
李拥军偷瞄着远处女兵队晨跑的身影——那些扎着马尾辫的剪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突然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刺骨的杀气。
"很放松啊,给你做个按摩吧。"刘淮水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时,李拥军已经来不及逃跑了。教官走路居然没声儿,活像只穿着软靴的猫。
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他的脚踝,以拆地雷的谨慎和杀猪的力道猛地一拉——
"啊——!!!"
惨叫声惊飞梧桐树上的麻雀群,扑棱棱的翅膀搅碎晨雾。李拥军感觉自己的胯部韧带像被拉断的橡皮筋,"啪"地一声在脑子里炸响。
他瘫在地上,双腿呈标准的一字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作训服后背已经湿透,分不清是露水还是冷汗。
"不错嘛,"刘淮水蹲下来拍拍他抽搐的大腿,迷彩服袖口沾上了李拥军的眼泪,"柔韧性比冯大嘴强点,那货昨天差点尿血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了几笔,封面上写着《新兵韧带开发进度表》,冯大嘴的名字后面画了个红色的叉。
哪壶不开提哪壶,丢人现眼,现世现报。近处传来女兵队整齐的口号声,李拥军绝望地发现她们正好跑过这边。
女兵们憋笑的表情忍俊不禁,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尤其那个扎高马尾的——昨天在服务社遇到,还对他笑来着。
午饭时分,食堂里出现了一群行走诡异的生物。他们两腿外撇,双手护裆,活像被阉割过的螃蟹。最夸张的几个甚至倒着走,声称"减轻耻骨联合压迫感"。
炊事教官彭嘉神举着大铁勺直摇头,围裙上的油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知道的说是拉韧带,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区队集体蛋碎了呢。"他舀起一勺红烧肉晃了晃,"要不要给你们炖点牛鞭补补?"
李拥军以每分钟两米的速度向打饭窗口挪动,每走一步都疼得倒吸凉气。冯大嘴更绝,直接推着食堂运菜的小推车当助行器,车轮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让让啊,人形坦克过境了!"冯大嘴吆喝着,额头上的青筋随着每次移动一跳一跳的。推车里还残留着几片菜叶,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滑动。
"你俩这姿势..."冷艳锯端着饭碗绕着他俩转圈,米饭上的红烧肉汁差点甩到李拥军脸上,"像极了被老婆捉奸在床的隔壁童秘能。"
骂人要揭短,打人要打脸。他模仿着外八字走路的样子,结果被自己的作训靴绊了个趔趄。
张帅突然从餐桌底下钻出来,迷彩帽反戴着,手里举着个硬纸板牌子:"专业治疗蛋疼,祖传手法,无效退款。"牌子背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穴位图,某个关键部位被红圈重点标注。
李拥军一记"残废版鞭腿"踹过去——说是鞭腿,实际抬腿高度还不到三十公分——张帅配合地惨叫倒地,还夸张地滚了两圈:"医闹啦!没有五十个馒头起不来!"
两个活宝一唱一和,食堂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连窗口打饭的炊事员都笑得勺子拿不稳。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个个明亮的光斑,那些龇牙咧嘴的"伤员"们暂时忘记了疼痛,笑声在钢架结构的屋顶下回荡。
知耻而后勇,亡羊补牢尤未晚也。傍晚的自由活动时间,李拥军独自在双杠区加练。夕阳将双杠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平行的铁轨伸向远方。
他的右腿架在杠上,身子前倾压腿,作训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远处传来新闻联播的开场曲,应该是哪个班在组织看新闻。
"哟,李高手又在练功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拥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三区队长老油条童秘能,军事考核常年吊车尾,却总爱摆教官架子。据说他当兵八年没立过功,但也没犯过大错,活像个晃荡在军营里的幽灵。
童秘能嘴里叼着烟,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踱步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他身上的作训服总是比其他人的要干净许多,领章也永远比别人的更加闪亮,甚至连靴子都擦得锃光瓦亮,仿佛能够照出人的影子来。
狐假虎威,早起早睡。这一切全教导队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些活计可都是学员们替他干的。
童秘能走到正在压腿的李拥军面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不偏不倚,正好直直地喷在了李拥军的脸上。
李拥军强忍着烟雾的刺激,依旧保持着压腿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下巴不停地滴落下来,砸在身下的铁杠上,发出轻微的“嗤”声。
“听说你腿法在区队里能排到前三?”童秘能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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