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尖刚触到赤色晶体,那股炽热便如活物般顺着血脉窜入心脏。
她膝盖一软,几乎栽倒,耳中嗡嗡作响,老厨头的惊呼、陈阿四的骂声都像隔了层浸水的布。
更清晰的是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眼前骤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千年前的灶神殿在光晕中显形。
金漆剥落的神案前,穿玄色祭服的女子背对着她,广袖垂落如瀑。
她正将半块流转着星辉的晶体按入青铜鼎,鼎中腾起的雾气里,分明映着与苏小棠如出一辙的眉眼。
"神权之争永无宁日。"女子的声音像古钟震颤,"若将神格分作两魄,各自轮回,或许能断了那些窥探的手。"
画面突然碎裂,再聚时是青瓦白墙的厨房。
另一名女子正踮脚擦拭灶王爷像,银勺在她腕间晃出碎光。
她转身的刹那,苏小棠倒抽冷气——这张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连左眉尾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小棠!小棠!"
老厨头的手重重拍在她后背,苏小棠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掌心还贴着温热的晶体。
老厨头的白胡子都在抖,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你刚浑身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陈阿四的刀柄又砸在门框上,这次动静更大:"监正的人到偏殿了!
那老东西走路带风,我都闻见他身上的沉水香了!"他转头盯着苏小棠手背,眼睛瞪得溜圆,"你手背上那花...开全了?"
苏小棠这才注意到,淡金纹路不知何时爬满整条手臂,原本半朵未开的花此刻完全绽放,花瓣脉络里流转着与晶体相同的赤光。
更诡异的是,她脑海里多出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用银勺搅莲子羹时要顺时针转七圈,熬骨汤必须等汤面浮起第一朵油花再下姜片——这些"本味感知"里的细节,原来都来自另一个人的手。
"那是双生之魂。"老厨头突然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我师父说过,灶神之力需双魂共引。
你娘当年...她也是其中一个。"他颤抖着指向她脑海中那个持银勺的女子,"另一位,才是你真正的双生。"
"也就是说,还有另一个灶神转世活在世上?"陈阿四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那丫头要是被有心人找到..."
"难怪我总觉得'本味感知'太顺。"苏小棠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原来我用的...是她的经验。"她突然抓住老厨头的手腕,"我娘当年难产,是不是因为...她强行引了另一魄的力量?"
老厨头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殿外传来"哐当"一声踹门响。
陈阿四骂了句"奶奶的",抄起刀就要冲出去,却被苏小棠拽住衣角。
她盯着手中还在发烫的晶体,突然将它塞进老厨头怀里:"您收着,他们要的是这个。"
"小棠你疯了?"陈阿四急得跺脚。
"他们要抓的是我。"苏小棠扯下腰间的围裙,随便抹了把脸,"我从后窗跳,引开他们。"她转头看向老厨头,"您说的双生之魂...我得找到她。
否则,当年我娘的事,会再发生。"
老厨头死死攥着晶体,突然塞给她那截麦穗木勺:"拿着!
你娘的东西,能护着你!"
殿外脚步声已经到了廊下,陈阿四突然吼了一嗓子:"往东边跑!"他抄起条长凳砸向窗户,碎玻璃哗啦啦落了满地。
苏小棠借着这动静翻出后窗,风灌进衣领时,她听见老厨头的声音追过来:"当年两位灶神约定...待时机成熟时重聚,重..."
话音被风声截断。
苏小棠在巷子里狂奔,手背的金纹随着心跳发亮。
她知道,从今天起,寻找另一个自己,成了比御膳房掌事、比天膳阁更重要的事——否则,那团在血脉里翻涌的愿火,终有一天会烧尽她的命。
苏小棠在巷子里狂奔了半盏茶时间,直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踉跄着撞开一处破落柴房的门。
老厨头和陈阿四早等在里头——陈阿四背靠着霉斑遍布的土墙,刀尖还滴着血;老厨头则捧着那枚赤色晶体,在昏黄的漏光里,晶体表面的纹路正随着他颤抖的手微微发亮。
"监正的人追丢了。"陈阿四扯下染血的袖布擦刀,刀身映出苏小棠苍白的脸,"但那老东西带了十二卫,这京城怕是要翻个底朝天找你。"
苏小棠扶着门框喘气,手背的金纹仍在发烫,像有团活火在皮下游走。
她盯着老厨头怀里的晶体,喉间发紧:"您...还没说完。"
老厨头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
他将晶体轻轻放在满是蛛网的木桌上,晶体触到桌面的刹那,柴房里飘起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苏小棠记忆里母亲熬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当年两位灶神,一位掌'本味',一位掌'心火'。"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晶体表面的裂痕,"她们立誓要以人间烟火重塑神界秩序,却不想...有人动了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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