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江哲羽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原来,时间已在她的昏睡中悄然滑过了一天一夜。
“我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熟练地支起床上的搁板,将一个温热的饭盒轻轻放在言若面前。
言若的目光落在饭盒上。她迟疑地掀开盖子,里面是两个分隔开的格子:一边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另一边,是嫩滑温润的蒸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尖锐的疼痛瞬间贯穿全身。言若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江哲羽脸上,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是不是莫西林?”
“莫西林?”江哲羽的眉头困惑地蹙起,眼中只有一片纯粹的茫然,“谁是莫西林?”
莫西林。。。或许,那不过是童年玩伴而已。她竟荒谬地将他与眼前的江哲羽重叠,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编织一个与他更深的羁绊?她闭上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昨天说。。。”她再次睁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刺向江哲羽,声音里浸满了绝望的寒意,“我爸没死。他在哪?”
“先吃点东西——”江哲羽不为所动,将饭盒又往前推了半寸。
“告诉我——!”言若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空气,“他在哪儿!!”
江哲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那点残存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封般公事公办的冷漠:“把饭吃完,我就告诉你。”
言若没有丝毫犹豫,抄起筷子,像执行命令的机器,将大团的白米饭和蒸蛋一股脑塞进嘴里。她几乎不咀嚼,喉头艰难地滚动着,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感,硬生生将食物囫囵咽下。那双眼睛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江哲羽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只要移开一瞬,他就会连同答案一起消失。而江哲羽,只是面无表情地迎着她的视线,那眼神冷静得如同在观察培养皿中的标本。
最后一口滑腻的蒸蛋终于被咽下,言若“啪”地一声将空饭盒狠狠砸在搁板上,震得搁板嗡嗡作响。
“现在!可以说了吧!”她的声音因强行吞咽而沙哑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
江哲羽的目光淡淡扫过空空如也的饭盒,一丝满意的微光掠过眼底,随即恢复漠然:“言北春在上海,经营一家餐馆。”
“呵!”言若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冷笑,眼底却结着厚厚的寒冰,“他做菜。。。的确。。。很好吃。”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裹挟着无尽的讽刺与苦涩。
“今天,”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摘下那副总是隔绝情绪的眼镜,收进白大褂前襟的口袋。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没了遮挡,竟意外地显出一种少年般的清澈。他微微前倾,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我们不谈那些记录,随便聊聊。。。说说我高中时候的事吧?”
言若慢慢蜷缩在床头,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投向虚空,只是浑浑噩噩地点了下头。
“我的高中……其实挺乏味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江哲羽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真实的温度,是他身上罕见的,“学校后门有家小奶茶店,虽然用的都是劣质奶茶粉冲的——”
“一勺珍珠,一勺椰果。”言若干涩的嘴唇几乎是无意识地翕动,沙哑的声音突兀地接上了他的话。
江哲羽猛地抬眼看向她,眸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亮光:“你也喜欢这么喝?!”那惊喜纯粹得像个发现同好的高中生。
“再配上巷口老伯的关东煮。”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补充,眼神灼灼地锁住言若。
“多放甜辣酱。”言若的声音依旧很轻。
“没错!”江哲羽脸上的笑容彻底舒展开来,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真实的愉悦,仿佛时光倒流,变回了那个在街头巷尾满足口腹之欲的少年,“果然内行!”
这难得的暖意似乎也融化了言若眼底的冰层,她微微抬起眼睫。
“关东煮摊子旁边,”江哲羽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目光落在言若脸上,细细观察她的反应,“总蹲着一只胖乎乎的猫,特别贪吃,谁有吃的就蹭谁。。。”
“白色的,”他继续描述,声音轻缓如耳语,“眼睛是。。。”
“若若。。。”言若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艰难地挤了出来。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量,两颗滚烫的泪珠挣脱束缚,顺着苍白的面颊无声滑落。
“你还记得它的名字?!”江哲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学校的艺术节,我画了这只猫。”江哲羽的语调染上一丝暖意,仿佛被回忆的光晕笼罩,“还拿了奖。。。”
“艺术节!”言若的眼睛骤然睁大,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身体微微前倾,“你。。。表演了什么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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