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那撕裂夜空的狂吼还在震荡着烂泥塘污浊的空气,他那覆盖着暗红重甲、如同血色战车般的庞大身躯,已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怒,狠狠撞向掩埋姜毓宁的染缸废墟!
轰隆!!!
堆积如山的破碎瓦砾和凝固的染料残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炸开!碎陶片、粘稠的蓝靛、腥红的朱砂混合着泥浆,如同肮脏的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原地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烟尘弥漫。
坑底,只有被巨力彻底压实的泥浆和更细碎的瓦砾,哪里还有姜毓宁的身影?
“嗯?”血屠燃烧着血焰的瞳孔骤然收缩,狂暴的杀意微微一滞。他覆盖着甲胄的巨手在坑底狠狠一扒拉,除了泥浆和碎块,空无一物!
跑了?在他眼皮底下,一个重伤垂死、力量枯竭的蝼蚁,怎么可能瞬间消失?!
一股被戏耍的极致暴怒瞬间冲垮了血屠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猛地抬头,燃烧着血焰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污秽狼藉的战场。目光掠过那湍急翻涌、吞噬了目标萧靖的恶臭沟渠,掠过远处挣扎爬起、面无人色的孙济桓,最终死死钉在了那沟渠漆黑的水面上!
“出来!给老子滚出来!”血屠的咆哮震得水面泛起涟漪,他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沟渠,覆盖着甲胄的巨足狠狠抬起,就要朝着沟渠边缘践踏而下!他要将这藏污纳垢的水道彻底震塌,把里面的老鼠统统逼出来碾死!
“大人息怒!”一个冰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个幸存的蛇信头目从断墙后闪出,单膝跪地,语速极快:“血屠大人!目标萧靖已被黑水吞没,此沟渠连接青州地下错综复杂的‘黑水河’网!那姜毓宁重伤之下绝无可能凭空消失,定是用了某种秘法,趁乱也潜入水中!此刻震塌水道,恐将目标彻底埋葬于污秽深处,反而不利于搜寻!主上要的是活口和玉玺!”
“黑水河?”血屠抬起的巨足悬在半空,燃烧的血焰瞳孔死死盯着翻涌的漆黑水面,里面倒映着他如同恶鬼般扭曲的面甲。污秽、恶臭、深邃……这种地方天然排斥凤凰之力,但也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主上要的是活口……尤其是那个带着玉玺虚影的萧靖!
“搜!”血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封锁所有已知的‘黑水河’出口!调‘鬼蛭’小队!给老子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体和玉玺给老子捞出来!尤其是那个姜毓宁!”他猛地指向沟渠,“老子要亲手把她每一根骨头都捏成粉末!”
“是!”蛇信头目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发出尖锐的哨音。残存的刺客如同阴影中的老鼠,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散向烂泥塘各处,显然是去封锁水道出口,另一部分则强忍着恐惧,开始清理现场同伴的残骸。
血屠庞大的身躯矗立在沟渠边缘,如同来自地狱的血色礁石。他缓缓抬起那只被莹白光束洞穿的左手掌心。暗红的甲胄上,那个指头粗细的孔洞边缘,依旧残留着一圈极淡的青金色泽,如同跗骨之蛆,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灼痛感,不断侵蚀着他污秽的血煞之力。
“凤凰玉玺……双生涅盘……”血屠面具下发出沉闷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低吼,燃烧的血焰瞳孔死死盯着翻涌的黑水,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污浊,锁定那逃遁的猎物。“主上的囊中之物……跑不掉!”
……
冰冷!刺骨!粘稠!恶臭!
姜毓宁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身体像是被彻底拆散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内脏仿佛移了位,火烧火燎的痛楚混合着本源枯竭带来的沉重虚弱,如同无数冰冷的铁链将她拖向深渊。
她最后的记忆,是血屠那毁灭性的巨臂横扫而来,带着冻结灵魂的腥风。然后……剧痛,飞起,撞击,以及……掌心与萧靖心口玉玺那玄之又玄的共鸣微光?再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
水!
污秽、湍急、散发着令人窒息恶臭的黑水!
求生的本能强行拽回了她一丝即将涣散的神智。她猛地睁开眼,熔金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地聚焦,只能看到翻涌的、如同墨汁般的浑浊水流。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的身体,冰冷刺骨,更可怕的是水中弥漫的浓烈污秽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疯狂地刺激、侵蚀着她本源枯竭的凤凰之力!
“呃……”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冰冷的污水瞬间呛入口鼻,带着腐烂淤泥和某种化学染料的怪异腥甜,恶心得她胃部剧烈抽搐。她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奋力划动手臂,想要上浮。
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划动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本源枯竭,凤凰之力如同熄灭的余烬,沉重如山,根本无法调动分毫来抵御污水的侵蚀和压力。唯有紧贴着心口烙印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源自萧靖玉玺虚影的温润感,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勉强维系着她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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