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狭长的眼斜睨了一眼崔胜,崔胜顿时头皮一麻,仿佛被什么猛兽咬住了喉管,紧张到动弹不得。
容复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好脾气似的说:“崔将军,虽然你与公主交好,可在宫内君是君,臣是臣。”
他一只手压在崔胜肩头,却好像有千钧重,崔胜只觉得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是,微臣知错。”
那道力气散去后,崔胜瞬间跳出两三米远,“公主!微臣先走了!”
容复离沈雾很近,近到沈雾一呼吸就是容复身上的檀香气,太监都爱熏香,为的是掩盖净身后难免泄出的气味。
可这死太监又没断根,明明杀人如麻,还特爱带着个佛珠熏檀香招摇过市,沈雾撇了撇嘴。
“喂。”沈雾抬起头,手指点在他胸前,“你吓到本宫的朋友了。”
容复绷紧了身子,被她点住的位子刹那间星火燎原,他喉结一滚,笑道:“微臣知错,所以公主要惩罚微臣吗?”
“惩罚……”
沈雾抱臂冷笑了声,她前世为了起复,和这死太监纠缠了好几年,深知他的尿性,都说太监容易变态,假太监也是。
惩罚他和奖励他没什么区别。
虽然上辈子这人也算帮了自己,但被他拿捏那几年沈雾羞于回忆。
这辈子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自然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给本宫滚远点。”
沈雾与他擦肩而过,容复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垂在身侧的手反复攥握,像是在抓取什么东西。
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着沈雾的背影,像是锁定了猎物的头狼。
沈括在宫内来回踱步,早朝上的事令他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
他冲殿外吼道:“容复人呢!”
陈旺跑了进来,“陛下,督主回来了——”
容复闲庭信步走进殿中,俯身作揖懒散道:“微臣见过陛下。”
“你终于回来了!”沈括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把科举改革案的奏疏交给容复。
容复位居司礼监掌印,有批红之权,连内阁首辅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沈括登基时只有十三岁,东元帝钦点沈雾为摄政长公主,容复为司礼监掌印,为他辅佐朝政。
对于沈括而言,容复和沈雾一样,都是阻碍他掌权的拦路石,但容复好一点,毕竟他只是太监,翻不起大风浪。
容复和沈雾互不对付,沈括暗中更信任容复,遇到拿不准的事都会寻求他的帮助。
“怎么样?你觉得这改革朕到底要不要同意?今日早朝皇姐放话,说都听朕的,可是朕……”
“陛下不该与长公主唱反调。”
容复放下奏疏,慢条斯理道:“长公主摄政多年,不会在这种事上拿错主意。”
“朕本想以她的性子,惹急了肯定不听朕的,执意实行。这样不管后面是好是坏,朕都能摘出去。可她突然……朕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她昨日还从午门正门进宫……”
沈诏咬牙切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觉察到容复眼里闪过零星的笑意和深谙。
沈雾迅速从回忆抽身,笑着讽刺他道:“你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让人堵在这里欺负?呦,这是谁啊?你这是要英雄救美吗?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皇姐,我是惜朝……”沈惜朝头埋的极低,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哦。”
沈雾不觉得尴尬,毕竟先帝二十几个孩子,几十个大小后妃,她又不可能每个都认得。
容复:“这是十二公主,她方才正被李世子骚扰,我路过故而搭了把手。”
沈雾并未多想,她看了眼一旁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胖胖的自己缩成一个球,塞进地缝里的世子李,笑着说道:
“你敢调戏公主?胆子可是比你的肚子还大。”
“长公主!长公主饶命啊!我我我,我再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带下去,用烧沸的热水给他醒醒酒。你抖什么?别怕,你不怕开水烫。”
“长公主——长公主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人被拖了下去,沈惜朝眼里满是艳羡,她正想向沈雾道谢,却发现沈雾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容复的身上。
沈雾带着戏谑的笑容,围着容复转了一圈。
“容复,现在连一个李娄德都敢羞辱你,怎么样?后悔了吗?后悔跟我作对了吗?你曾经多风光啊……十六岁的状元郎,说一句惊才绝艳都不过分,现在呢?容家把你族谱除名赶出家门,从礼部员外郎,变成太监……”
容复垂着眸,月色笼罩着他的眼神,明灭晦暗,双肩抖簌,像在忍耐些什么。
沈雾恶劣的呢喃:“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一只滚烫的大手飞快抓住了沈雾的手腕,像只铁钳似的,沈雾骨骼都在作响。
容复微微抬头,一向清冷孤高的眸中带着血丝,愠怒的风暴在慢慢凝聚。
“别、再、说、了。”
沈雾甩开了他的手,扭了扭手腕,笑着说道:“不过你进宫也两年多了,怎么还混的这么差?沈括呢?你一心想要帮扶的好皇帝,好兄弟,他没有想办法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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