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截然不同的、但同样令人不适的气味涌入了众人的鼻腔——
那不再是烧焦血肉和人造香料混合的刺鼻恶臭,而是更为原始浓烈的气味:粪便、腐败的垃圾、潮湿泥土、陈年汗味、劣质酒精、以及某种绝望生活凝聚成的酸腐气息混杂在一起。这是贫民窟的味道。
白牦牛巨大的身躯完全进入了外城区域。
查理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视野所及,是低矮、拥挤、杂乱无章的窝棚和破败的棚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歪歪斜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狭窄而泥泞的道路两旁堆满了各种废物和垃圾。
暮色深沉,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油灯或篝火光芒在远处的窝棚深处或道路拐角处闪烁,无法驱散这片区域整体的昏暗和死寂。
令人窒息的是,明明一墙之隔的内城正上演着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但白壁之外,这片属于“贱民”的区域,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看不到肆虐的怪物,一头都没有。
那些如同地狱使者般的黑牙,没有一只从白壁的城门或任何地方冲出来,踏入这片贫民区半步。
它们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命令束缚在内城的血腥猎场之中。
但这片外城的平静,绝非真正的安宁。
街道上并非空无一人。
贫民窟的居民们,如同幽魂般出现在他们的窝棚门口、垃圾堆后面、或者更远处阴影笼罩的小巷口。这些男女老少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他们正默默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内城白壁的方向——无声地张望。他们看不见白壁之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听到那模糊却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混乱声响,能看到那映亮夜空的浓烟与火光。
更刺目的是,那扇巨大的白壁城门,此刻并未完全关闭,仅仅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缝隙。门缝里,缓缓流淌出一股股在暮色中近乎漆黑、粘稠的液体,那是被稀释过的血液,正沿着缝隙,一路渗透蔓延到白壁与贫民窟相接的泥土地上。
血在延伸。血在靠近。
贫民们的脸上,看不到恐惧,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到悲伤。
那张张麻木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困惑、茫然,以及某种近乎漠然的、疲惫的好奇。有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城门缝隙流淌出的血线;有人伸长脖子想听清墙后面模糊的声音;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大人腿后,脏兮兮的小脸上只有茫然无知。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骚动。
只有死寂般的注视。
这种超乎寻常的、近乎冷酷的安静,比内城的喧嚣嘶吼更让查理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脊椎窜上头皮。他握着关刀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这些麻木的目光,就像在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风暴,冷漠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米娅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似乎对外城的环境并不陌生,目光扫过那些麻木的贫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小鼻子微微动了动,随即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唔……臭臭的……”
“那些……怪物……”萝卜子从艾尔玛的怀里探出头,望着紧闭的白壁城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它们……不会出来?”
艾尔玛紧紧抱着萝卜子,警惕地看着四周,猫耳微微耸动:
“……没有……没有危险的感觉……没有那种怪物的味道……”
咕咕看着那些流淌到贫民窟边缘的血迹,又看看城门缝里透出的内城火光和隐隐混乱回响,下意识地用力搓着手,低声喃喃:
“……见鬼了……真就……真就只在里边闹腾?萨拉殿下……他……他这算……” 他想说“高抬贵手”,但这词放在那满城的屠杀面前又显得无比讽刺。这更像是一种冷酷的划分——清理对象明确,不伤“无辜”。
查理看着那些流淌的血线浸入贫民窟的泥土,看着那些麻木到连恐惧都无力表达的注视,看着这死寂而肮脏的街道,耳边是内城被隔绝后依旧不祥的沉闷回响……
“……这小子是真的牛批……” 查理的嘴唇几乎没动,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低语,如同冰冷的叹息,融化在贫民窟污浊的空气里。那语气说不出是愤怒、是讽刺、是佩服,还是某种更沉重的、连他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悲凉。
白牦牛发出低沉的“哞”声,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外城更深处那些低矮杂乱的窝棚深处走去,试图远离那扇通往地狱、流淌着鲜血的白壁城门。
米娅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坐在前面晃悠着腿,对这片她同样没有怪物造访的土地,表现出一种轻松的、近乎郊游般的态度。
喜欢硬人老先生称霸黑暗异世界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硬人老先生称霸黑暗异世界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