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坤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腿肚子一阵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官府!查案!难道……难道东窗事发了?那三个土匪被抓了?把他供出来了?还是那具尸体的身份查明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瞬间湿透了里衣。
他强撑着,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哆哆嗦嗦地拉开了铺门。门外站着四个穿着皂隶公服的衙役,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眼神锐利的班头,腰间挎着刀,一脸的公事公办。
“官……官爷……”赵德坤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请……请问……”
“你就是赵德坤?‘福荫号’掌柜?”班头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像刀子一样。
“是……是小的……”赵德坤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
“前些天,大概……嗯,七八天前吧,”班头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有没有三个行迹可疑的外地汉子,在你这里买过一口棺材?黑漆柏木的。”
轰!赵德坤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眼前一阵发黑!来了!果然来了!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上气,后背的冷汗像小溪一样往下淌。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
旁边的王五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嗯?”班头看他这副模样,眼神更加锐利,带着审视和怀疑,“说话!有没有?想清楚了再说!包庇匪类,可是同罪论处!”
“有……有!”赵德坤被那“同罪论处”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有!官爷!是有三个外乡人!那天晚上……天都擦黑了……他们……他们抬着个草席裹着的人……来……来买了那口积压的黑漆柏木棺!给了……给了二十两银子!”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把自己摘干净。
“哦?给了二十两?”班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倒是大方。那草席里裹的人,你看清了吗?”
“没……没看清!”赵德坤连忙摇头,摇得像拨浪鼓,“草席裹得严实……就……就露了点衣角……像……像是绸子的……他们凶得很,不让看!小的……小的哪敢多看啊!”
“绸子衣角……”班头沉吟着,似乎在印证什么,“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说了什么没有?”
“没……没说去哪!买了棺材,抬上就走了!往……往西边城外去了!别的……别的什么也没说!”赵德坤努力回忆着那晚的细节,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些煞星。
班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看进他心里去。赵德坤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冰天雪地里,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嗯。”班头终于收回了目光,对身后衙役挥挥手,“搜!”
几个衙役如狼似虎地冲进铺子,开始翻箱倒柜。踢倒凳子,掀开盖着薄皮棺材的白布,甚至用刀鞘敲打着墙壁和地面。赵德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他死死盯着通往后院的门帘,生怕他们发现灶房后面的秘密!王五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味。
衙役们搜遍了前铺,又冲进后院。赵德坤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后院。他听到翻动杂物的声音,听到班头在院子里问:“后院都搜过了?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头儿,就些破木头、刨花,还有个烧炭的小炉子,没啥特别的。”一个衙役回道。
“炉子?”班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警觉,“做什么用的?”
“回官爷!”赵德坤抢着回答,声音都变了调,“是……是平时修补棺材,熔点铅锡用的!小本买卖,就……就这点活计!”
后院沉默了片刻。赵德坤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他听到班头的声音:“行了,出来吧。”
衙役们回到了前铺。班头扫了一眼被翻得一片狼藉的铺面和瘫软在地、尿了裤子的王五,又看了看面如死灰、冷汗直流的赵德坤,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看来是真没什么。”班头拍了拍腰间的刀鞘,“赵掌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那三个是流窜作案的悍匪,劫杀了过路的一个富商,抢了钱财,还杀了人!那富商就是穿着绸缎衣服!官府正在全力缉拿!你要是再见到他们,或者想起什么别的线索,立刻到衙门报告!知情不报,哼,后果你清楚!”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报告!一定报告!”赵德坤点头如捣蒜,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班头又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带着衙役,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赵德坤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着胸腔。王五也瘫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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