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此刻已拖着伤腿,疯了一般冲到宋府角门,却被如狼似虎的家丁拦住。他听着府内隐隐传来的虫鸣与看客的呼喝,心如刀绞,指甲深深抠进门柱,木刺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瓷盆内,面对“黑阎罗”的猛扑,“青玉翅”竟不闪不避!就在那锯齿獠牙即将咬中它脖颈的刹那,它青玉色的身影微微一晃,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黑阎罗”扑了个空,一头撞在盆壁上!
“好身法!”暖阁内响起一片惊叹。
“青玉翅”并未趁机进攻,依旧静静伏在盆心,两根触须轻点,仿佛在等待。只有石生知道,那沉静之下,是阿椿魂灵承受的噬心剧痛!
“黑阎罗”被激怒,转身再次扑来,獠牙带风!“青玉翅”再次轻灵闪避,姿态优雅从容。如此三番,“黑阎罗”狂性大发,攻势越发凌厉,却连“青玉翅”的边都沾不到。
宋押司看得心痒难耐,又放入了自己另一员猛将“赤砂虎”。二重夹击!“青玉翅”在狭小的盆内腾挪闪转,青影翻飞,竟如穿花蝴蝶,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一次次致命扑咬!它始终不曾主动进攻,但那灵动的身姿,已将“黑阎罗”与“赤砂虎”戏耍得团团转。
“神了!真乃虫王!”满堂喝彩。
宋押司脸上放光,如同看见了一座金山。他捻着鼠须,绿豆眼死死盯着盆中那抹青影:“好!好个‘青玉翅’!明日就押它去斗‘铁线油’!老子要赢座金山回来!”
石生被家丁轰出府外,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府内喧嚣如沸,盆中厮杀正酣,他却只听见阿椿在无声的哀鸣。那每一次闪避,都是她在刀尖上跳舞;那噬心的瘴毒,正一刻不停地啃噬着她的魂魄。他抱着头,蜷缩在阴影里,指甲抠进头发,发出野兽般的低嚎。
翌日,宋府张灯结彩,后院搭起丈许高台。台上只置一硕大金盆,在阳光下耀眼生花。宋押司广邀城中富绅豪客,赌局已开,押注“铁线油”与“青玉翅”的彩头堆成了小山。
宋押司志得意满,亲手将“铁线油”放入金盆。那黑虫昂首挺立,油亮的甲壳反射乌光,两根触须如钢鞭舞动,锯齿獠牙开合,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凶悍之气扑面而来。它绕着盆沿疾走,如同巡视领地的暴君。
“青玉翅”被赵三小心翼翼地捧出。青玉般的色泽在阳光下流淌,沉静依旧。然而当它被放入金盆,与那凶悍的“铁线油”相对时,盆底光滑的金面清晰地映出它的身影——那青玉色的翅根边缘,竟隐隐透出几丝蛛网般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血线!
石生混在拥挤的看客中,死死盯着金盆。当看到翅根那抹暗红时,他如遭重击,浑身剧颤!那是阿椿的魂血!瘴毒在侵蚀她的根基!
“开斗——!”司仪一声高喊。
“铁线油”早已按捺不住,后腿猛蹬金盆,化作一道凌厉的黑影,锯齿獠牙带着腥风,直取“青玉翅”头颅!这一扑,快如闪电,狠似毒蛇出洞!
“青玉翅”依旧沉静。直到那獠牙距离它触须不足半寸,死亡阴影已将它完全笼罩的刹那!它动了!不时闪避!而是迎着那致命獠牙,不退反进!青玉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竟以毫厘之差从“铁线油”张开的下颚处险险擦过!同时,它那对看似脆弱的青玉前爪,如同最灵巧的刺客短刃,闪电般在“铁线油”相对柔软的侧腹关节处,狠狠一划!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撕裂声!
“铁线油”那雷霆万钧的扑势猛地一滞!侧腹关节处,一道细微的伤口瞬间崩裂!没有绿色的虫血,只有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黑气,如同溃堤般喷涌而出!
“嗷——!”“铁线油”发出一声怪异扭曲的惨嘶,凶悍之气瞬间瓦解!它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在金盆里痛苦地翻滚、抽搐!那喷涌的黑气迅速弥漫,带着刺鼻的恶臭!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招!仅仅一招!“青玉翅”竟重创了不可一世的“铁线油”!
宋押司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暴怒!
“青玉翅”并未追击。它静静落回盆心,青玉色的身躯在金盆映照下微微起伏。然而,石生看得分明,它刚才发动雷霆一击的右前爪,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微微弯曲着!爪尖处,那温润的青玉色泽竟寸寸碎裂剥落,露出底下一种灰败的、如同腐朽木屑般的质地!更有一缕极其细微、却刺目惊心的暗红色液体,正从那灰败的裂缝中,极其缓慢地渗了出来!
那是阿椿的魂血!强行催动力量,加速了魂体的崩解!
“废物!”宋押司猛地站起,脸色铁青,指着金盆咆哮,“给我弄死它!放‘鬼见愁’!”
一只体型更大、通体赤红如血、复眼闪烁着疯狂暴戾光芒的巨虫被投入金盆!这是宋押司压箱底的凶物“鬼见愁”,以吞噬同类闻名,性情残暴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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