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湿冷的晨雾,如同无形的纱幔,沉沉笼罩着依山而建的古老渔村。四岁的萧小墨蹲在湿滑的码头上,小脸被海风吹得通红,正饶有兴致地观察一只在石缝间横行的大青蟹。他脚上那双虎头鞋沾满了泥水,缀着的银铃也哑了声响,随着他晃动的小脚丫,无精打采地垂着。“喂,老蟹将军!”他伸出小指头,虚虚地点了点蟹壳,声音清脆,“给小爷让让道呗?挡着我瞧船啦!”
“墨儿,莫要顽皮。”一旁的萧清漓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那双清冷的眸子透过薄雾,警惕地扫视着喧闹的渔市,目光最终锁定在尽头一间飘散着苦涩药味的青瓦房上。檐角悬着的八卦镜里,映出几个在人群边缘逡巡的陌生身影,行迹鬼祟——是九幽阁的探子!她心中一凛,搭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悄然收紧。
他们的父亲萧远山,白发用粗布巾随意束起,脸上涂抹了灰泥,扮作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渔夫,正低声道:“当年你娘亲在此地,曾救过一个落难的药师……”他话音未落,竹篓里一只原本安静的大青蟹突然猛地探出钳子!那蟹钳异常粗壮有力,带着一股凶悍的劲风,狠狠钳向萧远山的手腕!
“哇!有坏蟹!”萧小墨反应奇快,小手一扬,一颗圆溜溜的鹅卵石从他腰间的弹弓里“嗖”地射出,精准地砸在蟹钳的关节连接处!大青蟹吃痛,钳子一松,另一只钳子徒劳地挥舞着。“哼,好个横着走的凶家伙!”小墨叉着腰,小脸上满是得色。
三人来到药庐前,柴扉半掩,里面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笃笃”捣药声。萧清漓指尖刚要触到门环,一个背着药篓的小童莽撞地冲了出来,一头撞进她怀里。小童怀里的三七药材撒了一地,慌乱间,萧清漓敏锐地嗅到那小童衣襟上沾着一丝极淡的、辛辣刺鼻的陌生药粉气味——绝非寻常之物!
“哎呀,对不住姐姐!”小童慌慌张张地道歉。萧小墨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立刻蹲下,奶声奶气地说:“小哥哥别急,墨儿帮你捡!”他小手飞快地拾捡药材,趁着贴近那小童后颈的机会,指缝里藏的几粒细沙悄悄一弹。沙粒钻进衣领,那小童顿时觉得脖子后面刺痒难耐,忍不住抓耳挠腮,那狼狈模样引得药炉前捣药的一位老妪转过身来,嗔怪道:“阿竹!又去后山乱跑,沾了什么草籽回来?”
就在老妪转身的刹那,萧清漓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她手中那根小巧的铜杵!那铜杵的形状、古朴的云雷纹路,竟与她父亲萧远山的沧溟剑柄上的纹饰如出一辙,只是缩小了数倍!一股源自血脉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她心神微震。
老妪放下铜杵,开始为三人斟茶。她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从容。就在她衣袖微微卷起的瞬间,萧清漓瞥见她枯瘦的手腕上,赫然刺着一个精巧独特的柳叶状符纹——这正是前朝御医世家柳氏一族的独门印记!萧清漓心中的疑惑更深。
“笃、笃、笃……笃、笃。”萧远山忽然伸出指节,以一种奇特的、仿佛暗含韵律的节奏轻轻叩击桌面。三长两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萧远山脸上露出温和而深沉的敬意,对着老妪道:“多年未见,柳掌柜别来无恙?”
老妪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审视着萧远山,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暖意:“山风如旧,故人…终是寻来了。”她目光扫过警惕的萧清漓和好奇的萧小墨,“这里不是说话处,随我来。”
老妪引着三人穿过晒满药材的后院,来到一间僻静的厢房。她移开墙角一个沉重的药柜,露出后面一个暗格。老妪取出一只不起眼的油布包裹,郑重地递给萧远山:“令堂当年托付之物,老身守护至今。原以为……等不到物归原主了。”
萧远山双手接过包裹,指尖微微颤抖。他一层层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本薄薄的、泛黄发脆的线装册子,封面无字,只有一道凌厉如冰的刻痕。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绘着复杂精妙的人形剑势图录,旁边是蝇头小楷的注解。
“《冰魄剑诀》!”萧远山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激动,“我萧家失传已久的家传绝学!”他看向萧清漓,“清漓,跪下!今日起,你便是我萧家冰魄剑法的正式传人!”
萧清漓依言跪下,心中亦是波澜起伏。萧远山将剑谱交到她手中:“此剑法至阴至寒,讲究凝神静气,出剑如冰封千里,迅捷无伦,一击必中。你需日夜勤修,参悟其中精要。”
**剑锋初砺**
接下来的日子,萧家三人暂匿于药庐后院。白日里,萧远山扮作渔夫打探消息,萧清漓则开始跟随父亲修习冰魄剑法。
初练此功,萧清漓才知其艰难。剑谱上的招式看似简洁,实则每一式都蕴含着极为精妙的内劲运转和身法配合。她手持沧溟剑,在海边僻静的礁石滩上,迎着凛冽的海风,一遍遍演练基础剑势。
“凝神!意随剑走,气沉丹田!”萧远山在一旁严厉指点,“冰魄之意,非止于寒,更在于‘静’与‘凝’!心要静如古井无波,气要凝若万载玄冰!剑出,则如寒光乍破,迅疾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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