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片小小的芦苇荡!
冰冷的运河水,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与刺骨的寒意,疯狂地涌入白若素的口鼻。她背上的蜂巢鼎沉重异常,如同巨大的秤砣,拖拽着她不断下沉。肺腑间被法严指力震伤的剧痛,混合着溺水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意识在黑暗与冰冷的双重绞杀下迅速模糊。
‘爹……’ 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沉入深渊的石子。她仿佛看到岳镇海被法严那毁天灭地的一掌击中后心,鲜血狂喷,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飞落水中的画面。心口撕裂般的痛楚,竟压过了溺水的窒息。
就在她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瞬,一条滑溜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了她的腰肢!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向上托起!
“哗啦——!”
白若素的头颅终于破开水面,冰冷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混杂着血沫的河水从口鼻中喷出。她贪婪地、狼狈地喘息着,视线因呛水和泪水一片模糊。
“别出声!闭气!” 一个嘶哑、低沉、仿佛刻意压抑变调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力量奇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借着远处寒山寺方向映来的微弱火光,白若素勉强看清了救她之人。此人全身包裹在紧贴皮肤的暗色水靠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狭长、冰冷、如同深潭寒水般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冷静和……漠然。他头上也戴着水靠的头套,整个面部轮廓模糊不清。
此刻,他们正身处一条狭长低矮的梭子快船上。船身狭窄,仅容三四个人,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灯火,如同幽灵般漂浮在远离主航道的河汊阴影中。船上除了这个紧箍着她的水鬼,船头船尾还各蹲着两个同样装束的水鬼,手中握着特制的、桨叶狭窄修长的船桨,正无声而迅疾地划动着,快船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切开浑浊的水面,向着运河下游的黑暗深处疾驰。
身后,寒山寺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以及法严那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怒喝,都迅速被湍急的水流和浓重的夜色吞没、拉远。
“放开我!我爹……” 白若素挣扎起来,试图挣脱腰间的手臂,声音因呛水和激动而嘶哑破碎。
“他死了。” 身后水鬼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箍着她的手臂纹丝不动,如同钢浇铁铸,“法严的金刚掌下,无人能活。你不想死,就安静点。”
“不可能!” 白若素如遭雷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河水血水,“放开我!我要回去!”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甚至反手去抓背上缚着的蜂巢鼎,试图将其解下当作武器。
“啪!”
一记迅捷如电的手刀精准地砍在白若素的颈侧!
剧痛和瞬间的眩晕袭来,白若素眼前一黑,挣扎的力量顿时消散,身体软软地瘫倒在水鬼冰冷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是在陷入黑暗前,她仿佛看到远处崩塌的寒山寺山门火光下,一个魁梧的身影被一掌击飞,划着凄厉的弧线坠入运河的瞬间……那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素在剧烈的颠簸和刺骨的寒意中悠悠转醒。
后颈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她发现自己被平放在冰冷的船板上,手脚并未被捆缚,但全身酸软无力,内息更是紊乱不堪,稍微尝试运气,便引得肺腑间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背上那口沉重的蜂巢鼎依旧牢牢缚着,冰冷的青铜硌得她生疼。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
快船依旧在疾驰,但似乎已经离开了开阔的运河主道,进入了一条更加狭窄、水流相对平缓的支流。两岸是黑黢黢的陡峭石壁和茂密的树林,月光被高耸的山崖和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河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船上的四个水鬼依旧沉默着,如同四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划桨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快船如同幽灵般在曲折的水道中穿梭,只有船桨破开水面发出的轻微“哗啦”声。
“醒了?” 那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白若素猛地扭头,看到那个为首的水鬼就蹲在她身侧不远处,冰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他的脸依旧隐藏在头套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白若素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悲恸和愤怒,声音沙哑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一些。她必须弄清楚对方的意图。爹……爹可能真的……不!她不敢想下去!
“救你的人。” 水鬼的声音毫无起伏,“至于去哪,到了便知。”
“救我?为什么?” 白若素追问,眼中充满警惕,“为了这口鼎?” 她艰难地侧了侧身,示意背上的蜂巢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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