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更缓慢、更窒息的方式降临。
就在这时,紧握在手中的伞柄,再次传来那股冰寒的、带着奇异灵性的力量。这一次,力量很微弱,却异常执着,如同黑暗中一盏摇曳的、微弱的引路灯。它不再强行驱动她的身体,而是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强行护住了她的心脉,驱散了一部分窒息的冰冷,让她混乱的识海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动……”
那个模糊的意念再次出现,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指向一个方向——斜下方,更深邃的黑暗。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肉体的痛苦。云月漪咬着牙,口腔里满是泥土和血腥味。她开始挣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像一条在泥浆里蠕动的蚯蚓。指甲在坚硬的泥土和碎石上抠挖、断裂,鲜血混入泥浆。她借着那股微弱力量的指引,朝着意念所指的方向,一点点地挪动,挖掘。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耗尽她积攒的一点力气。黑暗和重压无休无止,时间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呼吸,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天。意识在剧痛、窒息和绝望的边缘反复沉浮。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力气完全耗尽时——
“哗啦!”
前方阻挡的泥土和碎石突然一空!
一股带着霉味和腐朽气息的、相对流通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云月漪的身体失去支撑,猛地向前一栽,从狭窄的土石缝隙中滚落出来,“噗通”一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也让她昏沉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挣扎着抬起头。
眼前并非她想象中的斗兽场地底深处。这是一条幽深、狭窄的通道。墙壁是粗糙开凿的岩石,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水痕。几颗镶嵌在岩壁上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萤石,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了脚下湿漉漉的、布满污垢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泥土的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煞气,像是无数生灵在绝望中留下的怨念沉淀。远处,隐隐传来水流沉闷的轰鸣声。
这里……似乎是玄天宗庞大地下排水系统的一部分?或者……是更古老、更不为人知的废弃通道?
她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那把伞……
云月漪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油纸伞。它依旧破旧,伞骨上沾满了泥浆,深蓝色的伞面污秽不堪。但就是它,在绝境中为她撕开了一条生路。
“嗡……”
伞柄再次传来微弱的震动,那股冰寒的力量并未消失,反而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如同黑暗中警觉的触角,指向通道的深处某个方向,带着一种强烈的、催促她离开此地的警告意味。
没有时间思考。凌绝的咆哮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玄天宗的追杀随时可能降临。云月漪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用油纸伞撑着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冷汗混合着泥浆从额头滑落。
她不敢停留,也不敢点亮任何光源,只能借着岩壁上那些稀疏的、微弱的萤石光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伞柄指引的方向,朝着通道深处那未知的黑暗和轰鸣的水声源头,艰难地挪去。
冰冷的岩石墙壁触手湿滑,脚下的污水散发着恶臭。通道曲折蜿蜒,岔路极多,如同巨大的迷宫。每一次选择岔路,伞柄都会传来微弱的提示,或牵引,或阻止。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这柄神秘的破伞牵引着,在黑暗的地下亡命奔逃。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更久。前方水流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也越发潮湿冰冷。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横亘在前方!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不知名的杂物,咆哮着奔腾而过,声势骇人。河水撞击着两侧的岩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暗河对面,是更加深邃、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而在这条暗河靠近她这一侧的岸边,赫然停泊着几艘简陋的、黑乎乎的木筏!木筏用粗糙的绳索系在岸边凸起的岩石上,随着汹涌的河水起伏不定,发出“吱嘎吱嘎”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激流撕碎卷走。
伞柄的震动变得急促起来,清晰地指向其中一艘看起来最破旧、最小的木筏。
渡河?
云月漪看着那浑浊咆哮的河水,心脏剧烈地跳动。她水性并不好,在这狂暴的地下暗河中,一旦落水,必死无疑。这破旧的木筏,真的能载她渡过去?
身后,极远处,似乎隐隐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重物敲击岩壁,又像是……人声?追兵?!
恐惧瞬间压倒了犹豫。
她踉跄着冲到岸边,解开那艘破木筏的绳索。绳索早已腐朽,被她用力一扯便断裂开来。木筏猛地一荡,被汹涌的河水冲得向外漂去!云月漪惊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一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湿滑冰冷的木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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