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五指缓缓松开,青灰色的指尖上,沾着一点点灰白色的粉末。扳指依旧灰扑扑地套在拇指上,但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更加冰冷的能量流,正顺着左臂的筋络,缓缓注入扳指深处。扳指表面,那油腻的灰翳,似乎又……极其细微地……淡化了一丝?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却鲜红欲滴的血丝状纹路,在灰翳之下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
“嗬……”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抽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那堆灰白的粉末,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完成了“捕食”的左手,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异化的恶心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成了什么?一个被寄生怪物操控的……捕食工具?
雨还在下,天色越发阴沉。老屋像一个巨大的、潮湿的坟墓。沈默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冷得发抖,心却比身体更冷。他抱着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门外连绵的雨幕。
逃不出去。反抗不了。连生火取暖都成了奢望。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扳指,一点点地蚕食他的身体,滋养它自身。
祖父的警告如同丧钟——“终将反噬其主”。
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花,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
“喵呜……”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颤抖和痛苦的猫叫声,如同游丝般从院墙角落的荒草丛里传来。
沈默麻木的神经被这声音触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正艰难地从荒草丛里爬出来。它的一条后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夹断了,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拖在地上,血肉模糊,沾满了泥水和枯草。雨水将它湿透的皮毛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显得更加凄惨可怜。它拖着断腿,艰难地向老屋的屋檐下挪动,似乎想寻找一点避雨的地方。琥珀色的猫眼里充满了痛苦、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它爬到了屋檐下,离堂屋的门槛只有几步之遥。它似乎耗尽了力气,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呜咽。
那求生的、痛苦的呜咽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沈默冰冷绝望的心上慢慢割着。他看着那只垂死的野猫,看着它眼中对生的渴望,仿佛看到了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悯和同病相怜的酸楚,混合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冲动,猛地涌上心头。
也许……也许这枚扳指,并非只懂得纯粹的吞噬?
祠堂里,它也曾爆发出净化邪秽的青光。虽然那力量同样狂暴,甚至带着毁灭性,但至少……目标是那些污秽之物!这野猫虽然弱小濒死,但它身上……似乎并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邪气?
一个疯狂而荒谬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绝望的荒原上疯长。
如果……如果他能引导扳指的力量?如果……他主动去“饲”?用这只野猫身上残存的生命力或者痛苦作为“引子”,尝试唤醒扳指那曾经展现过的、带着净化意味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去尝试治疗这只猫的断腿?哪怕失败,也不过是让这猫少受点痛苦……
这个念头本身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甚至可能是自欺欺人。但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里,它成了沈默唯一能抓住的、一根虚幻的稻草。
他挣扎着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屋檐下那只蜷缩颤抖的野猫。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冰冷贪婪的悸动!它“嗅”到了活物,嗅到了痛苦和生命的流逝!
野猫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它挣扎着想后退,但断腿让它无法移动,只能发出更加惊恐和凄厉的嘶叫,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沈默在它面前蹲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伸出右手,想要安抚一下这只受惊的小兽,但野猫猛地弓起背,发出威胁的低吼,露出尖利的牙齿。
他停住了手。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戴着扳指的、青灰色的左手上。扳指的悸动越来越强烈,那股冰冷的吸力感再次弥漫开来。
“对不起了……”沈默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他猛地伸出左手,不再犹豫,朝着野猫那条血肉模糊的断腿位置,狠狠抓去!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
嗡——!
就在他左手即将触及野猫伤口的刹那!扳指内部的震颤瞬间拔高到顶点!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吸力轰然爆发!
然而,这一次,沈默没有被动承受!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在心中疯狂地嘶吼、引导!不是吞噬!不是毁灭!是……净化!像在祠堂里那样!救它!
这股强烈的、带着自我牺牲意味的意念,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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