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彻底沦为一种缓慢的酷刑。
沈默被无形的锁链禁锢在老屋的方寸之地。每一次试图靠近院门,每一次心中升起逃离的念头,那枚扳指便会传来冰冷的警告震颤,左臂深处那活物蠕动的酸麻刺痛感便会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针在血肉中穿梭。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强行突破,那失控的左臂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撕碎。
身体的虚弱感一天比一天严重。吃下去那点冰冷的挂面,如同石沉大海,无法带来丝毫饱腹感和热量。左臂的青灰色皮肤下,那死寂的僵硬感正在蔓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臂和躯干的热量,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持续不断地抽走,注入那条冰冷的左臂。左臂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像一截真正的、毫无生机的朽木,而右臂却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和乏力感。
那枚扳指,正在以他的生命力为食粮,滋养着它自身,也滋养着这条正在“死去”的臂膀。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沈默长常枯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荒芜的院子,望着院墙上那方狭窄的、灰蒙蒙的天空。祖父留下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意识——“终将反噬其主”。
他该怎么办?等死吗?
这天下午,连日的阴沉终于酝酿成一场冰冷的秋雨。雨丝细密,连绵不绝,将老屋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更添几分阴冷死寂。
沈默蜷缩在堂屋冰冷的角落,裹着一条破旧的薄毯,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他需要柴火。需要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热量来驱散寒冷,也为了……活下去。尽管他知道,生火本身,也可能成为那枚扳指的目标。
他看向院子里那堆早已被雨水打湿的枯枝。那是他前几天在院子角落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捡来的。犹豫了很久,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压过了恐惧。
他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冰冷的雨幕。雨水很快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他走到那堆湿漉漉的枯枝前,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费力地抱起一小捆,又捡起角落里那把锈迹斑斑、沉甸甸的柴刀。
回到堂屋,他将枯枝放在地上。湿柴很难点燃,需要劈得更细碎些。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根相对粗些的枯枝立在地上,右手握紧沉重的柴刀,高高举起。左臂沉甸甸地垂在身侧,毫无知觉。
柴刀落下!
咔嚓!
枯枝应声被劈成两半。但湿柴韧性大,断口处木纤维并未完全分离。
沈默再次举起柴刀,对准断口处,用尽全力劈下!
就在柴刀锋刃即将砍中木柴的瞬间——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震颤!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贪婪的兴奋!
这一次,沈默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操控他左臂的力量,不再是被动地阻止或反击,而是……主动地出击!
他那条麻木僵硬的左臂,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向上弹起!青灰色的五指张开,以一种快如闪电、精准到令人发指的速度和角度,狠狠地抓向——
那根正在被劈砍的枯枝!
更准确地说,是抓向柴刀锋刃与枯枝断口接触、木屑飞溅、力量碰撞最激烈的那一点!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沈默的左手五指,如同五根冰冷的铁钳,死死地抠入了那根湿漉漉的枯枝断口!
就在接触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猛地从玉扳指内部爆发出来!
那根被沈默右手柴刀劈砍、正承受着巨大冲击力的枯枝,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熔炉!以沈默左手五指抓握之处为中心,整根枯枝瞬间失去了所有水分和韧性!颜色从潮湿的棕褐,眨眼间变成一种死寂的灰白!
紧接着,在沈默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根灰白色的枯枝,如同被风化了亿万年的朽木,寸寸碎裂!无声无息地化为一蓬细腻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粉末,簌簌飘落在地!
连带着那些被劈砍时飞溅出来的新鲜木屑,在接触到他左手附近空气的瞬间,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掠过,瞬间碳化变黑,随即同样化为黑色的粉末飘散!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从左手出击抓握,到枯枝化为齑粉,不过一息之间!
沈默的右手还保持着高举柴刀的姿势,僵硬地停在半空。冰冷的柴刀锋刃上,只留下一点细微的、同样迅速碳化的木屑痕迹。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冻僵的雕塑。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脖颈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股从灵魂深处窜起的、灭顶的寒意!
扳指……它不再满足于吸收逸散的能量和生命热量……它开始主动操控他的肢体,去捕捉、去掠夺……力量的碰撞点!去吸收那瞬间爆发出的动能和冲击力!那枯枝,那木屑,就是被它瞬间吞噬转化的“食粮”!
它的贪婪和凶戾,正在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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