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所未有的、宏大而抽象的概念,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猛烈地撞击着岩山那被生存压力挤满的大脑!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月亮有时候圆,有时候缺,缺了又会慢慢变圆…这些现象他当然见过!但从未将它们与“时间”联系起来!更从未想过,可以用绳子打结的方式,来**记录**这些变化?!
记录太阳的升起落下?记录月亮的圆缺变化?这…这有什么用?这和部落的生死存亡有什么关系?
岩山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本能地抗拒着这个过于抽象、似乎毫无用处的“启示”。食物!狩猎!迁徙!这些才是迫在眉睫的生存!结绳记日月?简直是浪费时间!
然而,秦霄的呓语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急切的催促!那虚划的日升月落轨迹,那缓慢而坚定的打结动作,一遍遍重复着,如同最顽固的烙印,强行塞进岩山的意识里!
“记…日…月…记…变…化…知…寒…暖…知…生…死…结…绳…岁…月…”呓语中出现了新的词语——“变化”、“寒暖”、“生死”、“岁月”!
变化…寒暖…生死…
岩山浑身猛地一震!如同醍醐灌顶!
他想起了去年!在深秋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狩猎后,部落囤积了足够的肉干和坚果。但那个冬天来得异常早,异常寒冷!大雪封山的时间比往年长了很久很久!当储存的食物耗尽,春天却迟迟不来!部落不得不在最寒冷的季节提前迁徙,结果…损失惨重!老人和孩子冻死饿死在路上!如果…如果当时能知道冬天会那么长,会那么冷?是不是就能提前准备更多食物?是不是就能熬过去?
他又想到了溪云!草叶说她肚子硬得像石头,流恶血,情况凶险。可到底凶险到什么程度?需要等多久?是一天?三天?还是更久?如果能知道需要等待的确切“长度”,是不是就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是冒险留下等待,还是狠心放弃,保全整个部落?
还有岩爪!他那焦黑的创口,需要多久才能不再腐烂?需要多久才能长出新的肉芽?如果能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就能决定是继续耗费宝贵的食物和人力照顾他,还是…在他彻底腐烂前结束痛苦?
“时间”…记录太阳和月亮的变化,记录它们的“规律”,就能知道寒暖的变化(季节),就能预知生存的危机(食物储备与寒冬长度),就能判断等待的“长度”(溪云分娩、岩爪恢复)!
结绳!打结!用绳子打结来记录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次月圆月缺!这就是…标记“时间”流逝的刻度!这就是…对抗未知、预知未来的武器!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明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岩山全身!执火者的呓语,这一次指向的,是比食物、比武器、比医术更根本、更强大的力量——掌控“时间”的力量!
“疤脸!”岩山的咆哮声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给我找绳子!最结实的绳子!要长!要很多条!快!”
疤脸和周围的猎手再次被头领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无用之物”的命令弄懵了。绳子?结实的绳子?现在找绳子干什么?编背篓装薯块吗?可食物都快没了啊!
“快去——!!”岩山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巨大的石斧重重顿地,不容置疑!
对头领命令的绝对服从再次压倒一切。猎手们立刻散开,翻找着部落里所有能找到的、相对结实的绳索材料——搓捻过的坚韧树皮纤维,鞣制过的兽皮切割成的长条,甚至是用坚韧草茎临时搓成的草绳。
很快,几根长短不一、材质各异的“绳子”被堆到了岩山面前。
岩山抓起一根最长的、用树皮纤维搓成的结实绳索。他抬头,望向东方。铅灰色的天幕下,厚重的云层遮蔽了视线,看不到太阳。但他知道,太阳每天都会从那个方向升起。
“看好了!”岩山的声音异常洪亮,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庄严感,吸引了沟壑里所有人的目光。他将绳索的一端紧紧系在沟壑边缘一块凸起的、不会被轻易移动的岩石棱角上。然后,他握着绳索,面向东方(日出的方向),手臂高高扬起,极其郑重地,在绳索上靠近岩石固定点的位置,打了一个大大的、异常紧实的死结!
“这个结!”岩山指着那个崭新的绳结,声音如同洪钟,在寒风中回荡,“记一次日头落下!从今天开始,每次日头从西边落下去,看不见了!就在这里——”他又指向绳索上紧挨着第一个结的、预留出来的一段空白绳索,“再打一个结!一个结,就是一天!日落,打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茫然又带着一丝敬畏的脸,继续吼道:“还有月亮!等天黑透了!看天上的月亮!如果月亮是圆的,像石磨盘!就在这根绳子上,单独打一个**圆结**!”他用手指笨拙地比划了一个圆圈,“如果月亮是弯的,像狼牙!就打一个**弯结**!如果…如果看不见月亮,或者只有一点点,也记下来!打一个…**小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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