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夫人将一块碎银塞进小厮阿福手中,指尖触到他掌心厚厚的老茧:"去查查这五年被翠玉楼害过的人家。"阿福躬身应是,粗布衣袖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
两个时辰后,阿福满身尘土赶回。他站在廊下不敢进屋,粗布鞋底沾着菜市场的烂菜叶。"夫人,"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单,"金玉楼的刘掌柜如今在码头扛活,背上全是鞭痕。"
宋夫人接过名单,纸张边缘还沾着鱼腥气。阿福压低声音:"聚仙阁的伙计阿贵,去年冬天冻死在破庙里..."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宋夫人的手一抖,名单上未干的墨迹被蹭花了一片。
宋夫人带着账册来到宋源的书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宋源的手指在账册上缓缓划过,眉头越皱越紧。
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停下动作,指尖在"王润之"三个字上轻轻敲击,指甲与纸面碰撞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这只能证明王润之参与其中,"宋源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他抬起头,晨光映照出他眼角的细纹,"况且..."
他轻轻合上账册,书页合拢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大可以说这是别人冒充他的笔迹。"
宋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丝绸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至于翠玉楼..."宋源站起身,官服上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这些记录只能证明他们参与其中。"
他踱步到窗前,背对着宋夫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没有更直接的证据,我们动不了王润之这样的人物。"
宋夫人感觉胸口发闷,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册的封面,指腹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指甲掐痕。
窗外传来衙役操练的呼喝声,更显得书房内的寂静压抑。
"难道就这样..."她的话没说完,宋源突然转身,官袍下摆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案几上的纸张。
"等。"宋源只说了一个字,却像重锤般砸在宋夫人心上。
他伸手轻轻按在账册上,掌心下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份账册先留在我这里,总会有用上的时候。"
宋夫人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帕子,丝绸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啦"声。她"腾"地站起身,发间的金凤钗剧烈晃动,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一丝颤抖,"我醉仙楼已经蒙冤三年!"她一把抓起案几上的茶盏,茶水在杯中剧烈晃动,溅出几滴落在账册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窗外的晨光被乌云遮蔽,书房内骤然暗了下来。宋夫人转身指向窗外,衣袖带起的风掀动了案上的公文:"夫君可知道,自从翠玉楼五年前来到清河府,被他们坑害的酒楼没有十个也有五个!"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远处传来集市开市的鼓声。
"醉金玉楼关了门,刘掌柜现在在码头扛包!"宋夫人每说一个字,手指就在案几上敲击一下,指甲与硬木相撞发出"笃笃"的声响,"聚仙阁倒了,张老板带着一家老小回了乡下种地!"
"福满楼..."宋夫人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猛地转身,裙摆扫翻了脚边的绣墩,"咚"的一声闷响在书房内回荡,"李掌柜的娘子受不住打击,去年冬天...投了河!"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宋夫人泪光闪烁的眼睛。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
宋夫人将青瓷盖碗轻轻搁在书案上,碗底与紫檀木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看着丈夫伏案批阅公文的背影,官服肩头的云雁补子已经有些褪色。
"老爷,"她解开腰间荷包,取出一块褪色的醉仙楼号牌,"今日我去看了刘掌柜。"铜牌"当啷"一声落在公文堆上,惊飞了案头一只停驻的蝇虫。
宋知府手中的朱笔顿了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点红痕。他头也不抬地继续书写:"朝廷自有法度。"
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忽然密集起来。宋夫人伸手按住那份被墨污的奏折,指尖沾了一点朱砂:"刘家的小女儿,前日被卖给了人牙子。"她的翡翠镯子磕在砚台上,溅起几滴墨汁。
宋知府猛地抬头,官帽下的双目布满血丝。他一把抓起铜牌扔进笔洗,"咚"的一声溅起水花:"妇道人家懂什么!"笔洗中的清水顿时被铜锈染成浑浊的绿色。
宋夫人倒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花架。一盆兰草摔得粉碎,泥土溅在她杏色的裙裾上。
她看着丈夫拂袖而去的背影,官袍下摆扫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宋夫人端着参汤推开书房门。
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尽,只剩一盏油灯还在顽强地亮着。宋知府伏在案上睡着了,手中还攥着半块硬如石头的炊饼。
她轻轻放下托盘,瓷碗与木案相触时却故意发出"咔嗒"一声。宋知府看见夫人正展开一幅绢画——画上是昔日的醉仙楼,楼前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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