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的紫金巨木被卡在闸口,反倒成了天然堤坝。
"该你了。"裴庆之朝李轩拱手。陌刀劈下时,预先埋在上游的炸药将洪水改道。滔天浊浪扑向突厥大营,那些精心打造的攻城器械,此刻全成了葬身鱼腹的祭品。
战后庆功宴上,裴庆之醉醺醺地摸出块龟甲:"李将军可知,这洄水湾下..."他突然噤声,龟甲上赫然刻着萧家商队的标记。
萧沐瑶的银簪抵住他喉结:"先生这龟甲,是从萧枫书房顺走的吧?"
"女公子明鉴。"裴庆之酒意全消,"三年前萧枫公子重金聘我修密室,这龟甲就是机关锁钥,里面藏着比紫金更可怕的东西。"
七日后,西厥阵中升起百座青铜塔。每至子夜,塔顶便喷出幽蓝火焰,竟将夜空烧出窟窿。更骇人的是火焰中显形的巨兽阴影,所过之处草木成灰。
"是石油混入紫金粉。"裴庆之在沙盘上勾画,"但需要特定机关加压,萧枫当年找我设计的火龙车,终于被拓跋宏造出来了。"
李轩突然说道:"先生可愿联手造场更大的火?"
决战前夜,三百匠人秘密改造抛石机。裴庆之将石油与石灰分层装入陶罐,罐口用浸醋的宣纸密封。当火龙车逼近城墙时,李轩的令旗与裴庆之的矩尺同时挥下。
陶罐在空中炸裂,石油遇石灰瞬间沸腾。幽蓝火焰反扑向青铜塔,塔身镶嵌的紫金受热释放毒烟。拓跋宏在亲卫拼死保护下逃离火海时,右臂已烧得焦黑。
清理战场时,萧沐瑶发现具烧焦的西厥将领尸体。掀开面甲刹那,她浑身血液凝固——这分明是半年前"战死"的凉州副将陈远!
"好个金蝉脱壳。"李轩捏碎从尸体搜出的令牌,内层赫然刻着朝堂某位亲王的徽记。裴庆之突然用矩尺挑起块未熔的紫金:"这上面淬毒的纹路,与当年扬州漕银案如出一辙..."
三日后,西厥送来和谈书。使团里混入的细作刚要探查城防,就被"意外"引到新建的假粮仓。看着细作兴奋地记录根本不存在的布防图,蹲在暗处的裴庆之憋笑憋出内伤。
真正的杀招藏在改建的瓮城。李轩按裴庆之的设计,在城墙夹层埋入中空竹管。当拓跋宏的精锐顺着"漏洞"潜入时,滚烫的辣椒水顺着竹管浇下,这配方还是萧沐瑶从西域商人那学来的。
裴庆之辞行南下,临别时赠给李轩的既不是兵书也不是舆图,而是柄带卡尺的治水剑。
"此剑可测水位、量堤高,必要时..."他忽然旋动剑柄,机关弹出一枚紫金探针,"还能验毒。"
萧沐瑶将鎏金算盘拆下半副:"先生带着这个,江南三十六渠的账目都能算清。"
三个月后,凉州商队在运河边捡到个漂流瓶。瓶中信笺写着八个小字:"邗沟新闸,狼影再现。"李轩抚摸着治水剑上的刻度,忽然笑出声。
城楼下,新征的民兵正在演练水龙阵。阳光穿过水雾,映出七色彩虹,那水龙车的改良图纸上,还沾着裴庆之的酒渍。
朝廷方面,御史台青砖地上,一纸弹劾奏章被传阅得卷了边。刑部侍郎郑怀仁抖着山羊须冷笑:"凉州军费超支三成,李轩这赘婿倒是会做人情。"
龙案后的天子把玩着西厥进贡的紫金狼头印,朱笔在"私造军械"四字上画了个圈。殿角铜漏滴到第九声时,轻飘飘落下一句:"着大理寺少卿崔琰,代朕巡边。"
凉州校场,萧沐瑶的鎏金算盘砸在沙盘边缘。翡翠算珠迸裂三颗,滚进标注"军械库"的木牌下方:"三年来兵部拨的紫金数目,和实际消耗相差七百斤,有人要在这上头做文章。"
李轩正用治水剑丈量新筑的棱堡,剑柄卡尺突然弹出紫金探针。针尖点在运石民夫的草鞋上,泛起幽蓝光泽:"看来七百斤紫金,都穿在百姓脚上。"
两人对视间,城头响起急促的钟声。八匹汗血马拉着的鎏金车驾已到瓮城外,崔琰捧着圣旨露出半张脸:"圣上口谕,李将军该学学怎么跪接钦差了。"
次日卯时,军械库前摆开二十口樟木箱。崔琰带来的账房先生打着算盘,突然惊呼:"永昌三年腊月这笔支出,购的是...是胭脂水粉?"
萧沐瑶反手甩出商队账册:"漠北风雪伤肤,那批羊脂膏是给斥候防冻裂的。"她指尖划过某页忽然顿住,同样的条目在兵部账册上,数量竟多出十倍。
崔琰的玉骨扇抵住李轩咽喉:"将军可知,这些脂膏里查出了阿芙蓉?"
当夜,三十名斥候被锁拿。他们脸上冻疮溃烂处,经银针试探果然泛黑。李轩捏碎验毒的银针,发现断口处沾着紫金屑:"好个移花接木!"
萧沐瑶连夜提审押运官,发现所有脂膏罐封口都有二次烧制痕迹。破晓时分,染坊传来噩耗,看守证物的差役暴毙,满屋账册付之一炬。
"该动身了。"李轩摩挲着裴庆之留下的治水剑,剑柄暗格弹出一卷鱼皮图。图上邗沟新闸的标记旁,赫然添了个狼头印。
运河码头上,裴庆之扮作漕工蹲在货堆旁。他手里量船的卡尺突然被按住,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妇人:"萧家妹妹这易容术,倒是愈发精进了。"
三人钻进船舱时,货箱里窜出个灰衣人。寒光闪过,裴庆之的卡尺竟架住淬毒匕首:"刘账房?三年前扬州漕银亏空案,您老不是投河了么?"
李轩的治水剑挑开刺客衣襟,心口牡丹鹰隼纹与崔琰扇坠如出一辙。萧沐瑶突然扯下刺客耳后假皮:"是郑侍郎家的逃奴!"
永兴坊,郑怀仁正在密会西厥商人,紫檀匣里的金饼刻着户部印记,对方回礼的狼牙却沾着血渍:"崔大人让我转告,那七百斤紫金该沉了。"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时,郑怀仁暗格里的弩箭已穿透西厥商人咽喉。他抖着染血的奏折冷笑:"明日早朝,这就是李轩通敌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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