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还是那个时间。罐头厂政工科那扇刷着深绿色油漆的门被敲响。
开门的是个戴着深度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瘦高个,正是政工科的侯科长。
他脸上带着机关人员特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接近的疏离。
“找谁?” 侯科长语气平淡。
门外站着沈浪,他身后没有沈老三和沈老根。
“侯科长,红星轧钢厂保卫处,沈浪。” 沈浪的声音不高不低,递上自己的工作证,“有点情况,需要单独跟您说一下。”
侯科长眉头微皱,疑惑地接过证件看了看,轧钢厂保卫处的钢印清晰无误。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办公室比采购科更显肃静,墙上贴着领袖像和各种规章制度。
侯科长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指了下对面的椅子:“沈处长,什么事?”
沈浪没有坐。他走到办公桌前,从上衣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那纸条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陈旧。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用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侯科长。
“侯科长,本来不想打扰您。” 沈浪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克制,却又暗藏锋芒,“但下面查到点东西,涉及市里粮食系统内部的一些……违规操作。线索,指向了您爱人工作的第五粮站。”
侯科长原本平静严肃的脸,在听到“第五粮站”和“爱人”这两个词的瞬间,骤然变色!他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眼镜片后的瞳孔急剧收缩。
沈浪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平板的语调说着,同时,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纸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它推到了侯科长面前的桌面上:“具体是去年秋粮入库后,有几笔计划外粮的流向,账面和实际有点对不上。这是其中一笔,经手人的签名和粮站开出的提货凭证底单复印件。数额不大,但性质……您懂的。”
他点到即止,手指在纸条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收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侯科长。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侯科长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他死死盯着桌面那张薄薄的纸条,仿佛那不是纸,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几次想伸手去拿,手指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惊怒、恐惧和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射向沈浪:“沈浪!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沈浪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不见底,平静得可怕。“没什么意思。”
他声音依旧平稳,“职责所在,发现了线索,按程序应该上报。不过……”
他话锋一转,极其自然,“想到这事可能跟侯科长家人有关,影响不好,所以先来跟您通个气。我们轧钢厂保卫处,对兄弟单位的同志,能关照的,还是要关照一下。”他特意加重了“关照”二字。
侯科长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他当然明白这“关照”意味着什么。
那张纸条上的签名和凭证,足以把他爱人,甚至他自己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你……你想怎么样?” 侯科长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平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沈浪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侯科长心上:“沈家裕玻璃厂,村办集体企业,县里批准的日用玻璃制品试点厂,所有手续齐全合法,人员成分清楚,历史清白。他们厂的生产能力,完全符合罐头厂当前的急需。采购科赵科长那边已经初步认可了他们的样品和技术能力,现在就卡在您政工科这道政审关。”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侯科长灰败的眼睛,“扩产翻番是死命令,罐头瓶子供应不上,整个厂子都得停摆。这个责任,到时候不知道是该采购科担,还是该……政工科担?”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侯科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的绝望。
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认命的灰暗和急于摆脱麻烦的迫切。
“……材料呢?” 侯科长的声音嘶哑干涩。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送来。” 沈浪回答。
“明天上午……不,下午!下午三点前,送到我这里!”侯科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发泄般的急促,“我亲自看!没问题……就批!”
“好。” 沈浪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交接。
他对着侯科长微微颔首,“打扰侯科长了。”
说完,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留下政工科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和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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