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灵一愣,眼眶红了红,“娘不知我有多想和王爷要个孩儿,可我的身子……”
她是天生的心疾,带累得自幼就体弱多病。别说怀孕生子这么辛苦的事,就是平常好生养着,尚且七灾八病的。如何怀得了孩子?
“好灵儿,你听娘说。”
金氏一挥手,奚灵身边伺候的下人齐齐退下,走在最后的摇光掩上了门。
金氏坐到奚灵榻边,拉着她的手,放上自己心口,“灵儿,你身子不好,都怪娘。”
“怎能怪娘?若不是爹在娘怀着灵儿的时候,因为那万氏,总惹娘生气。又怎么会累得灵儿一落地就先天有疾?更叫娘往后绝了子嗣……说来说去,还是怪那姓万的贱人!”
金氏看着奚灵满脸的不忿之色,忍不住把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灵儿,你的心疾不是你爹给气出来的,是……是娘带给你的。”
奚灵身子一僵,“娘?”
金氏:“我们金家……自祖上,就有这个病。也正因这个病,在子嗣上格外艰难。娘为了生下你,也是赌了命。只可惜……”
金氏爱怜地摸着奚灵略嫌枯黄的头发,“你一落地,小嘴唇都是紫的,娘好容易保住了你的性命,养到这么大。本没指望你嫁人,娘愿意养你一辈子,不叫你也受生儿育女的苦!可谁知道你自己争气,得了瑞王青眼,你爹无论如何都要结这门亲事,你自己也愿意……可皇家门第太高,你没有自己的孩子,终究难以安身立命……”
奚灵小脸蜡黄蜡黄,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自幼年懂事起,便因为自己的身子怨恨万姨娘和奚月奴,有时也怨恨自己那个爹。
却不想……
这病,就只是她自己的命。
金氏:“娘本想叫奚月奴替你生。她毕竟与你同父异母,等她生下孩子,就去母留子。可不想,那贱人有心计。往后,就算是她怀上了,瑞王未必不肯叫她自己养。我的女儿,只怕你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奚灵一下子攥紧手指。
“娘,灵儿要……自己生。”
“好,好……”金氏伸手摸着奚灵的头,“是娘的好女儿,有志气。只要你生一个嫡子,往后,就什么都好了……”
“是。女儿知道。”
奚灵双眼闪闪发光。
瑞王待她的好,她自己心里清楚。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有个孩子。若她能生下嫡子……
她这辈子就圆满了。
“灵儿,娘怀你时,用过的保胎大夫娘已经为你请来了。”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
片刻后。
留着山羊胡的为奚灵号完了脉,面色凝重。
奚灵:“如何?我……还能不能生?”
“王妃自胎里带来的心症,若要保一世无虞,自然还是……不生为好。”
金氏伸手拍了拍奚灵手背,止住她的话。自己含笑看向大夫:“王妃求子心切,还望大夫千万费心。”
说着,叫侍女送上整整一匣金锭。
大夫看了一眼,沉吟片刻,低头挥毫写下一纸药方。
交代如何服用后,大夫叮嘱:“只是……王妃有心疾,气血本就比一般女子弱。若是万幸怀上了,需得好生养胎,万万不可劳心费神。不难,便是华佗在世,也难保这一胎了!”
另一边。
奚月奴很快收拾好了自己。
等在院外的登云见了奚月奴这幅打扮,心中好一阵瞧不起。
不就是要抬为通房了吗,至于穿得这般花枝招展?倒好像把王爷赏赐的那点好东西都披挂在身上似的。
奚月奴满头珠翠,发饰密得几乎要盖住满头的乌发。身上更是在日常穿戴的襦裙外面,额外罩上了一件月白色细缎披风,将一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这一身的确富贵体面。
可这奚月奴也不想想,她一个正经身份都还没有的丫鬟,穿成这样回奚家,合适吗?
登云看破却不说破,只满面堆笑道:“月奴姐姐,走吧。”
奚月奴刚走出两步,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现了忧色。“登云小哥,王爷……不会是叫我一个人回奚家吧?”
登云心里只觉好笑。
这个奚月奴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登云:“月奴姑娘说笑。你今番回奚家,可是去接王妃回府的。无论如何,丫鬟也要给你带一个才是。”
“只有……只有丫鬟吗?”奚月奴脸上显见的不安,“那、那……侍卫呢?”
登云笑了一声。
“只是回奚府,用不着侍卫相随吧?”
奚月奴面上现出了些许窘迫,犹自不甘心,“那……那暗侍呢?总能带一个……”
“呵……”
登云终于忍不住了,“月奴姐姐,王府侍卫可是有品级的。连侍卫,你都指使不动,更别说是暗卫了。好姐姐,别错了时辰,快些去吧。”
奚月奴粉面微微涨红,似乎有些心里没底。
可到底还是在登云连番的催促下,带着紫薰,出了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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