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星云残片。
蜜糖的身体在坠落——冰冷坚硬的地面迎向她被血与泪模糊的脸庞——但她未能触碰到那片覆盖着巴托腥臭血迹与微尘印痕的合金地板。
就在她即将砸入那片冰冷污浊的刹那——
一股冰冷但绝对平滑的力量悄无声息地从侧面介入。
没有冲击力。
没有触碰感。
更像是一股无形的、由纯粹真空法则构成的流体瀑布,瞬间吞噬了她坠落的身体所有的动能、重量、乃至存在的实体感!
失重感轻柔得不带一丝恶意。
蜜糖下坠的残躯在距离腥臭地板不到一寸的空气中,诡异地、平稳地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
如同被无形的磁力线精确牵引。
她的身体被那股平滑冰冷的力量轻柔地托转、平放。
如同搁置一件易碎品。
稳稳地放置在了冰冷的合金地面上。
后背、侧肋、断臂的残肢……所有可能造成二次创伤的接触点,都在那股无形力量的缓冲下化解殆尽。最终躺卧的姿态,如同陈列台上等待修复的实验残骸。
蜜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喉咙深处滚动着被血块堵住的无声呜咽,彻底堕入深沉的黑暗。
意识在冰冷与混沌的泥沼中沉浮。
没有时间的刻度。
断臂创口深处那被洛尔强行点爆又强行冻结的生命余烬仿佛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一片被无形冰盖封死的死寂空洞。
左额角那道被洛尔点破激活的狭长伤口深处……
一股冰冷的异物感却在意识深潜时,极其清晰地凸显出来。
仿佛一根纤细、冰寒的合金探针……依旧深深地、无声地、牢牢地……焊死在她额角撕裂的血肉和神经废墟的最深处!
每一次昏沉意识流掠过这片区域。
这根冰针的绝对存在感便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指示灯。
冰冷。
精准。
不可移除。
提示着某种强行的链接,某种被刻印的所有权。
……
冰冷的触感如同亿万冰棱刺入皮肤。
蜜糖的意识在极寒的深渊中猛地向上挣扎!
“呃……!”
一声短促、嘶哑、如同被砂纸磨过喉咙的吸气声响起。
她的眼帘极其沉重地撑开一道缝隙。
光线很暗。
不是先前工坊惨白刺目的灯光。
柔和。
恒定。
带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淡蓝色辉光,如同深海星屑弥漫的背景。
首先感受到的是——绝对的静谧。
巨大设备运行的沉重嗡鸣消失了。
巴托那令人窒息的、充满血腥与金属恶臭的气息消失了。
连流动的风声都不存在。
只剩下一种极致纯粹的……
真空般的寂静。
不是死寂。
更像一个被绝对真空法则包裹的精密腔体。
蜜糖僵硬地转动眼球。
视线被一种奇异的容器壁阻隔。
光滑。
冰冷。
剔透。
带着一种无机质的、非金属的质感。像是由亿万冰层压缩凝聚而成,却又在极其微弱的蓝光下,内部仿佛有极其缓慢流淌的液体光流。
她躺着。
这奇异的透明“容器”像一个微小的竖立圆筒,将她整个身体容纳其中。她甚至能透过这层冰晶般的内壁,看到外面更庞大的黑暗空间轮廓——无数扭曲向上盘旋的合金支架结构,如同巨鲸的骸骨,延伸到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上方。那些巨大骸骨支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如菌丝的深蓝色能量流管道,如同生物的血管网络般流淌着幽光,构成了这片空间中唯一微弱的光源。
她挣扎着想动一动左手。
手臂传来异样感。
定睛看去。
她的左臂裸露在破烂袖子外的手肘到上臂的位置,伤口并未包扎,但……
几圈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深蓝色萤火的、如同活体金属的……丝线? 正缠绕着她的左臂,细密地编织着一张如同蛛网般光亮的膜,严丝合缝地贴合在她深可见骨的巨大刮伤创面上!
它们如同活物在皮肤上轻轻蠕动。
没有痛感。
反而带来一种冰冷的、奇特的修复感?
蜜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努力抬起头,脖子如同生了锈的齿轮般僵硬转动。
视线越过透明的“容器”顶部边缘——
她的心脏骤然揪紧!
就在她这“修复茧”正前方几步之外!
一个更为巨大的、外形如同竖立的三棱晶体、内部同样闪烁着柔和恒定蓝光的透明腔体!
在那巨大冰冷的晶体腔体最核心!
悬浮着!
一个小小的!
瘦弱的!
青白的!
身影!
婴儿!
他毫无知觉地被安放在一个由纯粹冰冷蓝色能量丝线编织成的摇篮中!丝线流动着微弱的光辉,勾勒出婴儿紧闭双眼的侧脸和蜷缩的细小肢体。
套在他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黑沉沉的戒指,在周围流转的深蓝冷光下,泛着死寂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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