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婶,不用买了,强子让我带了好些饭菜。”他举起手,递过去那一兜子他嫌弃的饭菜。
娟婶高兴的欢天喜地:“你看,我儿就是会办事儿,啥都替他娘想到了,姚姨,你看看这都有啥,热热,摆上,招呼大家来吃,今儿又过年了!”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男男女女陆续回来了,都是一片住着的。
大家寒暄着,开始在空地扯灯、摆桌。
“大刚,把你的电视搬出来呗。”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冲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喊。
“中,你拉电线吧,我就搬出来。”
“菊英,今儿你啥都不用干,赶紧跟你儿说话,饭摆好了喊你!”绢婶卷起袖子。
菊英把李耀辉领到那间石棉瓦屋子前,从腰里栓的绳里摸索出钥匙打开锁。
进来进来,耀辉。
他走进这个狭小无比的屋子,只有一张烂木板子搭的床铺子罢了。
妈,这屋子还用上锁?这还能有人来偷吗?
“嘘——”母亲把门又重新掩上。她在床头摸索了几下摁开了一盏小小的黄灯泡,李耀辉趁着灯光又看了一圈,真的只有一张烂木板子搭的床铺子罢了。
耀辉过来。母亲小声唤着他。
他走过去,站在床铺子前。
过来坐这儿。母亲拍拍床铺
他坐下来。
妈,住这儿能行吗?我看这房子,一点也不结实,刮风下雨了咋办?这能不漏雨?
下雨了铺大棚塑料布,挡的严严实实,不碍事。
太小了,啥也干不了。
哎~不小,我一个人,白天也不在屋,晚上睡一觉嘛,要那么大干啥,图收拾吗?
你多会儿没回家了?家里的鸡、猪、地咋办?
地给你二叔家种了,院里的东西都给你三婶养了,我跟她说好了,只是让她帮着养,下的鸡蛋我要是回去问她要,她还给我拿,猪也是,卖了钱我俩分,我占大头,都说好了。。。
家里再穷,也比这儿强呀?妈,这个环境,太差了。
咦?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家能挣啥钱,这跑一天能挣一二十块!那能一样吗?
李耀辉五味杂陈。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布夹子,从里头拿出1000块钱,递给母亲。
妈,我上班了,挣钱了,要我说,你回去,就种种地,喂喂鸡,别太操劳,以后我月月给你寄三百。
菊英推开他的手,触碰的那一下,母亲的手粗糙的像刀片一样划伤了他的皮肤和心。她反而扭身在自己的床铺下面一层一层的翻,直到翻出一个破旧的塑料袋,那塑料袋包了好几层,黄的套着蓝的,蓝的套着白的,没有一处崭新,翻了好几层,一叠又一叠五块十块二十的纸钱露出那悲壮的面貌。
耀辉,妈不要你的钱,你看,妈还给你攒着钱呢?我也快存够一千了!你光说叫我回村里去,回村里,你说我上哪能弄这一千呢?她只是把塑料袋子摊开给他展示了展示,然后又收了回去。
耀辉,城里人说了,要想在城里娶媳妇,先得有个房子,还得有彩礼,三金,你看看,这都是眼前的事,咱家也没有当家的了,光靠你自己,十来万的房子啥时候能买上呢?妈不走,妈在这好好跑,你在省里好好干,咱娘俩一起使劲儿!你的奖金还有三万我一分钱都没有动,我撑着一口气,一定叫你把媳妇娶上!我去见你爸也没有愧了!
她的眼里晶晶亮的发着光,在昏暗的灯泡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希望。
李耀辉整个口腔都是苦涩的味道,他低下头,怕自己心碎的表情影响了母亲伟大的斗志。
妈,我能娶个不要钱的媳妇。也不是所有媳妇都得靠买。
你别操我的心,我十三岁就离家了,我自己能行。
省里的房子我也打听过,租一间也才一百多块钱,我回头给你租一个,你跟我到林州吧,你在我身边,我也能有个照应,在林州收废品也行。。。
他俩正说着,绢婶一下子推开门大着嗓子喊:“喊你们几声了没听见?快出来吃饭吧!饭菜都摆上桌了!”
菊英吓的一哆嗦,她嘴里应着:这就来了。一边把手里的塑料袋塞被子下面,看她走了,又忽然把袋子掏出来,不由分说的塞到耀辉手里:“孩子,你明天上城里银行,把钱存上吧,这么多,我放着提心吊胆!”
李耀辉看着为一千块下破胆的母亲,眼眶一阵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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