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阴寒刺骨,乔清洛的匕首挑开顾远染血的衣衫。金疮药触到新月箭疤时,她忽然落泪。
"三年前晋王府夜宴,"顾远喘息着翻开染血的账册,"你长姐为护七十二水闸图,被李克用亲手绞杀。"他指尖抚过册中夹着的并蒂莲簪,正是乔清洛及笄时赠予阿姐的礼物。
地窖石门轰然洞开。乔守仁的铁杖在盐晶地面拖出火星:"好女婿,这出苦肉计演得妙啊!"
顾远暴起,染毒的箭矢抵住老盐枭咽喉:"比不得您用亲女为饵,诱杀在下的手段高明。"他扯开衣袖,断颈狼头刺青在火把下渗出血珠,"二小姐可知,这刺青是用漠北战俘的血..."
乔清洛的钺刃突然转向父亲。她想起长姐在晋王府暴毙的惨状,腕间蛇形镯撞出清脆声响。乔守仁面色铁青,杖头机关弹开露出半卷羊皮——正是顾远苦寻的《漕运图》残卷。
地窖火把在阴风中明灭不定,乔守仁咽喉处的毒箭渗出幽蓝血珠。老盐枭独眼倒映着顾远森冷的眸子,忽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好!好个契丹特勤!"他铁杖重重顿地,震得盐晶屏风轰然坍塌,"石洲归我,我盐帮供你漠北所有战马——成交!"
顾远箭锋在乔守仁喉间划出血线:"再加一条。"他扯过乔清洛颤抖的手腕,狼头刺青贴住她冰凉的指尖,"事成之后,二小姐婚嫁自由。"
乔清洛猛然甩开他的手,鸳鸯钺在盐壁上劈出火星:"谁要你这契丹狗怜悯!"她转身时发间银簪坠落,正落在顾远昨日遗留的血泊中。簪头镶嵌的漠北月光石映出父亲狰狞的笑——那笑容与三年前送长姐入晋王府时如出一辙。
暴雨如注的亥时,顾远倚在厢房雕花榻上。箭毒在血脉中翻涌,他嗅到乔清洛端来的汤药里混着曼陀罗香——这是乔家独有的解毒法。窗外惊雷骤亮,映出少女哭红的眼角。
"喝药!"乔清洛将药碗砸在案几上,汤药溅湿顾远敞露的胸膛。她瞥见那道左臂上疤上新添的抓痕——正是昨夜在地窖被她指甲所伤。
顾远低笑牵动伤口,血丝渗出绷带:"二小姐这般待客之道,倒比令尊的钢针更..."话未说完,乔清洛突然揪住他衣襟,泪水混着雨水砸在他心口:"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与我爹皆是豺狼!"
窗外树影忽然摇曳,顾远翻身将少女护在身下。三支毒箭穿透窗纸钉入床柱,箭尾狼头纹在烛光中泛着幽蓝。乔清洛的惊呼卡在喉间——这契丹男人臂弯的温度,竟比阿姐临终时握她的手更暖。正当顾远揽着乔清洛滚入床底,十二支毒箭钉满绣帐。晋王府死士的尸首坠入院落时,乔守仁的狂笑自廊下传来:"好女婿这份投名状,老夫收下了!"
寅时的梆子声吞没雨声。顾远在剧痛中醒来,发现乔清洛伏在榻边熟睡。她手中还攥着染血的帕子,帕角绣着歪斜的并蒂莲——正是长姐当年教她的女工。
"...阿姐说要嫁盖世英雄..."少女梦呓带着哭腔,指尖无意识抚过顾远臂上刺青。父亲那句"女儿给你"在耳畔炸响,她突然惊醒,却见顾远苍白的唇近在咫尺。
松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乔清洛鬼使神差地贴近。窗隙漏进的月光掠过顾远颈间狼牙链……
暴雨初歇的黎明,顾远在松香中睁眼。枕畔残留的泪痕混着唇脂,窗台上并蒂莲簪压着张漕运图残页。他抚过额间未散的温软,忽见铜镜倒影中,自己颈间狼牙链系着缕青丝。
"特勤可还满意?"乔守仁的冷笑自廊下传来。老盐枭独眼盯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女性烈,顾特勤若想抱得美人..."
顾远用力甩出银针,擦着乔守仁耳畔钉入门柱:"乔会长可知,昨夜刺客用的淬毒箭镞——"他掀开药碗残渣,"产自您上月卖给晋王的漠北寒铁矿。"
地窖方向突然传来轰鸣,乔清洛的尖叫刺破晨雾。顾远赤足踏过染血的青砖,看见坍塌的盐垛下露出半具童工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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