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卫总部,【观星楼】之巅。
此楼并非凡俗工匠所能构筑,乃是以整块巨大无匹的“墨曜玄晶”一体雕琢而成。玄晶通体幽深,宛如凝固的永夜,却又奇异地能够汇聚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
楼体表面不见繁复的雕梁画栋,只有一道道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随着周天星斗的运转而缓缓流淌,散发出淡淡的、却又威严无比的清冷光辉,将此地映衬得如同神域。
楼内异常空旷,唯有几根同样由墨曜玄晶雕琢而成的巨大石柱,默默支撑着仿佛与星空相连的穹顶。
中央地面上,以浑然天成的阴阳鱼图案划分,镶嵌着一个由星辰陨铁细细打磨而成的巨大棋盘,棋盘上黑白二子散落,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无声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博弈,又或许,这场关乎天地棋局的较量,从未真正停止过。
露台边缘,罡风凛冽,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站在此处,可以俯瞰整个庞大森严、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镇魔卫衙署。
往日里那股肃穆与威严,此刻却被下方各处残留的战斗痕迹和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所打破。
远处,南城巡城司衙署的方向,一片触目惊心的巨大废墟之上,由四位天字号大佬联手布下的【镇魔锁仙大阵】依旧金光闪烁,如同一个巨大的金色罩子,死死地将那道狰狞恐怖的漆黑裂缝压制住,但偶尔从裂缝中逸散出的缕缕精纯魔气,依旧如同黑色的毒蛇,在晨曦微露的天空中扭曲、盘旋,无声地诉说着封印之下那令人不安的暗流汹涌。
半空中仍有数位地字号校尉带领人员在捕捉封印魔气。
空气中,弥漫着高空特有的凛冽寒意,夹杂着大战之后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从【九幽锁龙渊】和南城裂缝方向飘来的、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魔气。此地的天地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呼吸间便觉神清气爽,但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仿佛连这方天地,都在为刚刚发生的浩劫而低语。
一位身着玄黑色、绣着暗金四爪蛟龙纹王袍的老者,正负手立于露台边缘,凭栏远眺。
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朴威严,如同刀削斧凿,不见半分老态,反倒有种久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
一双深邃如同古井般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远方那道被金色大阵笼罩的漆黑裂缝,身上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散发,却自有一股与天地相合、渊渟岳峙般的沉凝厚重。仿佛他站在这里,这片天地便自然以他为中心。
他便是当今镇魔卫的最高掌权者,那位历经数朝更迭、辈分高得吓人、连当今圣上都要以礼相待的定安王,也是镇魔卫内部尊称的——指挥使,司首大人。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极其不协调的身影,正……极其随意地靠坐在冰冷的墨曜玄晶石栏杆上。
魏知。
他依旧是那副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道袍皱巴巴仿佛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邋遢模样。
手里甚至还……慢悠悠地把玩着一根光滑圆润、明显是啃干净了的……鸭骨头?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鸭骨头敲打着价值连城的墨曜玄晶栏杆,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没睡醒的表情,仿佛下方那足以载入史册的惊天变故,还不如他回味昨晚那只“牺牲”了的烤鸭来得重要。
“……闹腾了一晚上,”终于,指挥使那苍老而平稳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没有回头,声音仿佛直接融入了高空的风中,“总算是……暂时摁下去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那“暂时”二字,却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每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心头。
“嗨,司首您老人家这话说的。”魏知立刻接茬,语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调调,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似乎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不过是石轩那蠢货自作聪明,想玩把大的,结果把自己给玩进去了。连带着……差点把老子我的……咳咳,是把咱们镇魔卫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他极其自然地将“烤鸭”两个字咽了回去,显然还在耿耿于怀。
指挥使似乎对魏知这种“日常作死”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并未动怒,只是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如同古井般的眼眸,平静地落在魏知身上,仿佛能穿透他那层懒散的伪装,看到他灵魂深处隐藏的东西。
“虽然过程凶险,但结果……总算没到最坏的地步。”指挥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也有一丝淡淡的庆幸,“这次也算是一次‘成功’了。能将那东西……逼退,甚至斩了祂一臂……虽然转瞬即复,但想必也并非毫无代价,至少能让祂老实一段时间了。”
他显然指的是最后出手、与镇国剑影硬撼的金色帝王虚影。
那存在的恐怖,即便是他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王爷,也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成功?”魏知撇了撇嘴,似乎并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司首,您老人家也太乐观了。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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