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元推门进来的时候,宜棠还是沉思的模样。
沈世元伸手抬起宜棠的头,“帮我翻译一段英文可否?”
“可以,不过不知道是否合适?”宜棠问道。
“宜棠,我在你这里没有秘密。”
“沈世元,你是军人。”宜棠道。
“你是我太太。”沈世元道。
“你拿来吧,我试试。”宜棠妥协。
待宜棠译成英文,正要折好,沈世元接过笔,另写一行字,“届时将携内子荣宜棠赴府上问候”,宜棠不解,沈世元道:“祖父荣老先生与他有旧。”
“你要他在长江水面支持你。”宜棠问。
沈世元点头,“宜棠,你介意吗?”
“沈荣两家已被捆绑,你写不写乔丹先生都知道。”宜棠道,“只要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宜棠,我还要告诉你,我来不及了跟你一起走了,大哥陪你回京,我快马加鞭,大约二十日能回。”沈世元道,“如今局势瞬息万变,我一刻也不能多停留。”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好。”宜棠回答说地干干脆脆,这些事情她本来也没得选。
倒是沈世元失落了,本来还想安慰一番,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沈世元道:“你先休息,我与大哥还有很多事情商量。”
客栈天井的老槐树正落着细雪般的槐花,电报机在柜台后发出断续的蜂鸣,沈世良手指在黄铜算盘上溅起一串泠泠碎响。
“大哥,我跟宜棠说了,你陪她回京。”
沈世良正核对盐引账册的指尖骤然收紧,宣纸“刺啦”裂开一道口子,凉州签发的青盐引票飘落在地。
“宜棠同意了?”
沈世元“嗯”了一声,“是委屈她了。”
“老马我送走了。”
“多谢大哥,沿途要打点的银两,兰州兵工厂赶工的工钱,全仰仗大哥了。”沈世元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都是大哥支撑。”
“你小子,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来这套虚的。”沈世良左手无意识拨动算盘珠,三下五除二的脆响里混进槐花坠地的簌簌声,仿佛在清算二十日快马与一生痴妄的差价。
“世元,陕西那边能轻易答应我们吗?”沈世良问道,“恐怕是不行吧,老张可是个雁过拔毛的人。”
“自然不会,大哥你这边恐怕要多预备出一笔款子。”沈世元又道,“另外,爹问你不娶钟锦津的事情,有报馆打电话来说有记者挖出来,说沈家落井下石,爹说你能不能不解除婚约?”
“你可知汉口盐市昨日的行情?一引青盐兑不了一匣毛瑟子弹——这世道,生意比仗难打。”沈世良沉默半晌,拂袖而去,“你还管起你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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