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护生田的麦穗刚勾住晨露,第一声惨叫就像旱雷炸开。王老汉攥着护民符的手突然起火,符面上“护苗”二字扭曲成蛇形,火苗顺着他胳膊爬向金黄的麦浪,瞬间点燃整片田垄。
“扔了符!”他在火海里打滚,护民符却像长在掌心般撕不下来。
“三年前蝗灾扫过这片田!符是死的,咱的手才是活的——”
话没说完,张伯举着燃烧的木叉冲过来:“你敢咒符!去年我婆娘就是攥着这符从蝗口里捡回命!”
木叉尖的符纸已烧成逆星轨形状,却还牢牢粘着他婆娘的血痂。
王老汉眼睁睁看着张伯的瞳孔被火舌舔成黑色,心底某个声音疯狂大喊:护符即护命,无符即无田!
天枢剑冢的石像剑突然集体断穗,年轻剑修陈临的护剑石裂了道发丝纹。“护田时分神三次!”师兄的训斥像火星溅进油锅,“这般懈怠,如何配执剑?”
“我的石在雪灾里护了十八村青苗!”陈临的剑嗡鸣着出鞘,剑穗星砂簌簌坠落。
“你敢说它不够纯?” 护剑石表面“护民”二字突然渗出血珠,在他眼底映出三年前没救下的老妪面容——本该被他用剑穗扫过的麦田,此刻全变成了墓碑。
天玑阁主的喝止卡在喉咙里,腰间护剑石突然滚烫,石面浮现他未能阻止的矿难惨状。当陈临的剑刺穿师兄胸膛时,所有石像剑同时发出悲吟,剑穗火星溅在剑冢碑上,将“护生”二字烧成“护己”。
正午的星髓池突然沸腾,小栓刚舀起的池水在木桶里化作黑泥,桶壁爬满逆星轨纹路。“小噬!你的鳞甲——”他踉跄后退,看见角木蛟正在池心沉浮,逆鳞上的五行星盘像被泼了墨,土德纹路最先龟裂。
龙坤赶到时,池底初代祖师的护剑石正在融化,石面“护生”二字渗出的黑血,竟凝成七罪之首“贪”的虚影:无数透明手臂从水中钻出,每条手臂都握着北境人对星髓的渴求。
“给我们更多力量!”
虚影们撕扯着角木蛟的逆鳞,“我们要护田到永远!要剑永不卷刃!要荒渊永不复生!”
角木蛟的龙角“咔嚓”崩裂,龙瞳里倒映着龙坤挥剑斩向百姓的画面——那是他潜意识里对绝对力量的渴望。
龙坤接住坠落的逆鳞,鳞片中央的逆星轨黑斑突然扩张,将他拽入识海深处。
这里漂浮着北境人的执念:渔民抱着护民符溺亡前的不甘,剑修对着裂石发疯的怒吼,还有他自己站在星髓池边的犹豫——若没有角木蛟的逆鳞,我真能护好北境吗?
“龙坤,你护的是道,还是你心中的完美?”荒渊祭司的虚影踏水而来。
袖中翻涌的黑雾里,护生田已化作焦土,百姓们举着燃烧的符纸互相啃咬,“当护生变成迷信,你的剑,敢砍碎这层执念吗?”
断水剑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小栓——孩子正抱着烧剩的符纸哭泣。
龙坤的斩天印几乎要破体,却在剑穗触碰到小栓衣角时,听见了声音:“龙哥哥,这是娘编的稻秸穗,说能扫走夜霜。”
极北渔村的护生藻在子夜集体蜷缩,海水变成墨汁,裹着三年前溺亡的小栓母亲的虚影。“角木蛟的逆鳞根本护不了海!”年轻渔民阿浪挥着鱼叉,叉尖护民符裂成两半,“龙先生收走我们的符,就是要让我们等死!”
黑浪中浮现出渔村的噩梦:阿浪父亲被蝗妖拖走时,护民符突然失效;李大爷的护生井突然干涸,符纸在掌心烧成灰。这些被刻意遗忘的瞬间,此刻全成了挥叉的理由。
“是你!”阿浪的鱼叉转向同伴,“你去年偷了我的符!不然我爹——” 鱼叉刺进对方腹部的瞬间,黑浪里的虚影露出祭司的冷笑,而那道伤口渗出的血,正给护生藻的根部输送邪力。
凉州熔炉的火焰在黎明前炸成黑灰,老铁匠王德的铁锤“当啷”落地,护剑石剑刃上爬满铁锈。“是张老三!”隔壁铺的学徒突然尖叫,“他往熔炉里掺了逆星砂,害我们锻不出护生剑!”
锻铁声变成惨叫声,熔炉旁堆满剑修尸体。他们手中的护剑石剑刃都指着同伴,石面“护锻”二字渗出红雾,将心底的挫败与恐惧炼成刀刃:为何我的剑不如人?为何护生道容不得瑕疵?
龙坤冲进熔炉时,核心处的火德印记正在崩解,断水剑突然剧烈震颤——剑穗指向王德腰间的护民符,那符纸竟与荒渊祭司的骨剑共鸣。“王德伯,是我……”话未说完,老人的铁锤已带着无明业火砸来,眼底映着三十年前锻坏第一把护剑石的回忆。
护生林的树冠在正午集体垂落,腐根从每棵树的根部钻出,缠着剑修的脚踝。
巡逻剑修刘远突然定在原地,护剑石上浮现出他的偷懒记录:上个月漏巡的三夜,去年没修补的五道树伤,还有……龙阁主交代的巡林日,他为陪小栓编符而推迟。
“反正有角木蛟的逆鳞……”他喃喃自语,腐根趁机缠住咽喉,护民符“护林”二字变成“毁林”。树顶的松针如利箭坠落,每片都刻着他的懈怠,而树根深处,荒渊祭司的虚影正舔舐着木德角的裂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