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空气沉寂了数秒。
秦湛的脚步顿在原地,却没有转头。
“你以为是我做的?”
沈初棠沉默地看着他,唇瓣紧抿。
她没有回答。
秦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不带半分愉悦,像是夜风吹过废墟的瓦砾,带着一丝疲惫的凉意。
“沈初棠,不是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说完,他大步离开。
门被带上,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沈初棠怔怔地坐着,指尖慢慢收紧,在病床上的白色被褥上攥出一道道褶痕。
心中一阵阵空落,好像从高空坠下,摔进无底的深渊,四周寂静,连回音都没有。
整整一天,外界都毫无音讯。
陆询的名字仿佛从所有通报中被抹去,彻底消失。
她坐在病床边,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觉时间一分一秒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直到夜幕沉沉,病房的灯光刺眼地亮着,门被猛地推开。
“你怎么回事!失联了整整五天!”
林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急切,喘着气,连外套都没脱,“要不是秦湛今天联系我,我都快报警了!”
沈初棠猛然怔住,眸子倏然睁大:“五天?”
她喃喃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抓紧床边。
“我昏迷了……五天?”
“是的。”林声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眉头紧皱,“我听医生说,你昏迷的时候还发过一次高烧,差点转进ICU,医生都不敢保证你醒不醒得来。”
沈初棠沉默半晌,紧接着问:“对了,你知道外面的消息!陆询还有周晏之、白羽……他们现在有消息了吗?”
听到这话,林声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没有。”她轻声道:“国安部还在地毯式搜查,连总统府那边也派了人,还是没能找到。整片交战区都被封锁,能查的都查了。”
沈初棠缓缓闭上眼,鼻尖涌上一股酸涩。
她撑着身子坐直,忽然想起一个人:“李瑞。你有他的电话吗?”
林声一怔,点点头:“有的,我给你。”
沈初棠连忙接过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声只响了两下,那边便接通了。
“李医生,我是沈初棠。”她语速极快,几乎没有停顿:“我想问你,关于特缉司现在的搜查进度,你知道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瑞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又疲倦:“我现在不在特缉司,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麻烦你了。”她轻声说完,挂断电话。
林声想要再问什么,却见她脸色苍白,像是失了魂般。
“我想回家。”沈初棠轻声说。
林声没犹豫,立刻安排车送她回去。
夜晚的公寓格外寂静。
门一推开,熟悉的木质香味混合着淡淡的冷杉气味扑面而来,那是陆询常用的香型,如今只剩下残留的余温。
沈初棠脱下外套,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对面空空的座位,心头像被什么猛地掏空,冷得发颤。
林声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
“林姐。”沈初棠低声唤她,眼神中带着极少见的脆弱和不安,“你……可以陪我一晚吗?”
林声怔住,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以及眼底深深的空洞与不安。
她从没见过沈初棠这个样子。
这个女孩向来桀骜、独立、锋利得像一把刀,什么时候会低声请求陪伴?
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我陪你。”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沉静地铺在客厅的地板上。
沈初棠闭上眼,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幕幕可怖的想象——爆炸声,浓烟,坍塌的建筑,血色蔓延在尘土间,一只带血的手伸向她,却怎么也握不住。
一想到这些,整颗心都像是被丢进了滚烫的焦土中炙烤,疼得麻木,又冷得彻骨。
身旁的林声已经在另一侧沉沉睡去,眉眼间还残留着担忧。
她虽然嘴上不说,却为了周晏之的事接连几天殚精竭虑。
沈初棠轻轻起身,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像只游魂,朝着那间熟悉的房间走去。
她推开门,灯没开,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进来,洒在地板上,像泼了一地银光。
空气安静得仿佛凝固,沈初棠站在门口片刻,才迈步走进去。
陆询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约整洁,家具摆放得一丝不乱,床被叠得平整,像他一贯的习惯。
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是他们刚拍的合照。
她靠在他肩上笑得灿烂,他眉眼清淡,目光却只落在她脸上。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那么真实,像是还活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推门走进来,皱着眉叫她名字。
沈初棠喉头发紧,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
那被褥里,还有他留下的味道。
淡淡的冷杉和皂香,熟悉得几乎让人落泪。
她缓缓躺进去,把整个身体蜷缩进那一片温暖残留之中,指尖紧紧揪着被角,像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晕染成一圈又一圈微凉的湿痕。
她一声不吭地哭着,心脏疼的麻木。
“陆询……”
“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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