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的初啼
第一个主动猎杀我们的人,是泰鲁斯的旧友。
他在黎明时分拦在峡谷隘口,胡须上还沾着蜂蜜酒的气味:“老朋友,把符文交给班德尔城的约德尔人吧!他们会把灾难变成一场派对……”
泰鲁斯的奥术飞弹穿透他胸膛时,我才发现他胸腔里跳动的是一枚符文仿制品,劣质水晶正将他的肋骨染成幽绿色。
“连约德尔人的天真都会变质。”泰鲁斯踩碎那颗伪符文,碎片扎进我的脚踝:“记住,瑞吉纳德,这世上没有无辜者——”
“只有尚未被诱惑的罪人。”
“善意铺就的路,直通深渊”
靛蓝的胎动:
符文植入左眼的第七个月,我开始梦见创世。
无数世界符文在虚空中碰撞,迸发的火花化作星体,残渣凝结成暗裔。而最让我恐惧的不是那些神魔,而是角落里一团模糊的光影——
它有着人类的轮廓,正在将符文一块块塞进自己的脊椎。
“那是未来的你。”某次剥离符文后,宿主突然用我的声音开口:“或者说,是符文将你雕琢成它想要的形状。”
泰鲁斯拧断了那人的脖子,但低语声继续从地上的影子传来:
“你闻不到吗?你的血已经开始发蓝了……”
当晚,我割开手腕放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和符文一模一样的靛蓝色荧光。
(卷轴上的字迹在此处被灼焦,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指印)
“他们称这为诅咒,我却视之为勋章。”
——瑞兹在卷轴空白处的潦草。
我的舌头开始尝不到盐的味道。
当我们在洛克隆德裂谷焚烧第七枚符文时,泰鲁斯扔给我一块岩羊肉——直到他掰开我的嘴塞进腐肉,我才惊觉口腔里爬满了靛蓝色的苔藓。符文的根须正沿着臼齿向喉管扎根,吞咽时能听见植物纤维撕裂的脆响。
“疼吗?”泰鲁斯用匕首撬开我下颚检查。
我摇头。他反而暴怒着割开自己手掌,将鲜血灌进我喉咙:“你必须记住疼痛!疼痛是凡人最后的锚!”
“痛苦,是我与人性唯一的纽带”
暗裔的镜子:
我们在奈瑞玛桀沙漠遭遇了第一位暗裔。
那柄蛇形巨斧劈开沙暴时,泰鲁斯正教我绘制禁锢法阵。斧刃离我咽喉半寸时突然停滞——暗裔骑士头盔下的独眼死死盯着我脖颈跳动的符文脉纹:“原来是你……新的寄生容器……”
他的低语掀起我左眼的灼痛。符文能量不受控地喷涌而出,等黄沙平息时,暗裔的铠甲已锈蚀成满地残片,而我右手的皮肤彻底变成了靛蓝色。
“他们曾是飞升者。”泰鲁斯捡起一块刻着鹰首纹章的铠甲残片:“如今不过是困在武器里的怨魂——这就是过度依赖符文之力的下场。”
我握紧仍在冒烟的右手,突然理解了他每日逼我诵读的戒律:
“汝不可成为神,因神皆为囚徒。”
褪皮之夜:
符文的第一次蜕皮发生在满月时。
我蜷缩在岩洞深处,指甲抠进岩壁的缝隙。旧皮肤像湿羊皮纸般剥落,露出底下荧蓝的新生皮层。泰鲁斯举着火把冷眼旁观:“别去抓挠,除非你想让符文顺着伤口钻进脑髓。”
最恐怖的并非疼痛,而是褪下的皮肤在月光中站立起来——那个人形空壳用我的声音哼着故乡童谣,指尖流淌的符文能量轻易熔穿了岩壁。
“看清楚了?”泰鲁斯用禁魔锁链绞碎人形时,碎屑在空中聚成我的脸:“这就是你灵魂的重量……轻得能被一阵符文之风吹散。”
那夜我在褪下的皮肤残片上,发现一行不属于任何语言的铭文:
“容器终将盛满。”
背叛的预演
我们找到第十二枚符文时,宿主是个弗雷尔卓德冰裔少女。
她的蓝发间凝结着霜花,掌心托着的符文碎片如同一滴冻住的眼泪:“它在唱歌……说能复活我战死的姐姐……”
泰鲁斯的奥术刀刃刺穿她胸膛前,我抢先拧断了她的颈椎——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心脏被剥离时的表情。
“心软了?”泰鲁斯挖出仍在跳动的符文,少女的血液在雪地上蒸腾成乌鸦形状。
我擦去溅在睫毛上的血珠,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会流泪:“她的心跳频率……和三天前您偷偷试验符文治疗旧伤时的心跳……一模一样。”
死寂持续了十七次呼吸。
泰鲁斯将符文按进我锁骨时,他嘴角抽搐的弧度像极了那些被我们斩杀的符文奴隶:“你终于学会观察了,孩子。”
蓝血圣餐
蜕皮后的第七个月圆夜,我吞下了第一枚符文。
泰鲁斯说这是成为“完美容器”的必经仪式。当棱柱状的符文碎片割破食道时,我竟在剧痛中尝到冰川融水的清甜——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为此刻排练千年。
“感觉如何?”他枯槁的手指贴上我脖颈跳动的蓝光。
我吐出混着内脏碎片的靛蓝色冰碴,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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