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鉴青衿会”办得如火如荼,京城里的百姓也跟着喜气洋洋。
这场盛会吸引了无数学子,即便没能通过层层筛选拿到入场请柬。
他们也每日围在皇家别院外,只为能一睹场内青年才俊的佳作,趁机观摩学习。
因此,每天都有令人拍案的诗句从别院传出来,在街头巷尾被人争相传颂。
楚曜庭看得心痒,又动了故技重施的念头。
虽说皇上没限制参会年纪,他这般年纪掺和进去,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可十多年前靠着“才子”名头尝到的甜头,实在让他按捺不住,总想再试一次。
只是……这次该找谁代笔呢?
平心而论,便是有人写出惊世之作,若没人点出其中妙处,他自己也未必能分辨出好坏。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昔日的老师唐逸尘。
只要唐逸尘说好,那诗作想必差不到哪儿去。
皇宫御书房内,檀香袅袅。轩辕震霆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唐逸尘,一时未语。
一盏茶功夫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爱卿如何看?”
唐逸尘双手捧着那封书信,恭敬地递还御前,垂眸斟酌片刻,沉声回道。
“臣以为,百事孝为先。
臣早听闻安王腿疾多年,去年更有传言,每逢寒冬便痛不能忍,无法直立行走,想来传言非虚。”
他抬眼看向皇上,神色恳切:“安王这些待在关外,倒也算安分。
至于怡亲王……哎,这孩子终究是个不成器的。
如今安王既已时日无多,唯一心愿不过是亲眼看着儿子成婚,了却一桩心事。”
唐逸尘稍作停顿,语气愈发郑重:“依臣之见,不如遂了他这最后心愿。
皇上若仍有顾虑,臣愿一同随行护送。
若安王有半分不臣之心,臣甘愿以死谢罪。
毕竟眼下‘宸鉴青衿会’正酣,万不可因此事闹大,落入学子们耳中。
反倒让他们议论皇上不念手足之情啊。”
轩辕震霆瞥了他一眼,满朝大臣估计也就唐逸尘敢如此同自己说话。
“准了,到时候你跟随送亲队伍,负责送栖霞郡主出嫁,这样林怀仁也能放心一些。”
“臣遵旨。”唐逸尘俯身一礼,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沉声说道。
唐婉清听闻父亲要送林若羽出嫁,心中豁然明。
有些事,终究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难怪这些时日,林若羽总在府中深居简出,还特意请了教习嬷嬷学起了礼仪,原是为这桩婚事做着准备。
她想写封信,与林若羽说些体己话,笔尖刚触到纸页,忽觉书房光线一暗。
星耀瞬间闪身而入,护在了她身前。星河也握上腰间的软剑。
唐婉清微微眯起眸子,只见不远处的凳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沈宏霏依旧一袭黑衣,脸上却多了半块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
比起上次见面,沈宏霏更加瘦削。
“清平公主,别来无恙。”沈宏霏望着她,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唐婉清示意星耀和星河不必紧张,让他们守在门外。
她亲手斟了杯茶,浅啜一口,语气平淡。
“沈大人不是已寻到答案?怎么,血祭失败了?”
沈宏霏从未怀疑过自己手中的轮回镜是假的,只怨柳如眉身子太弱,撑不住血祭。
“除了用女子的血,定然还有别的法子,对不对?”
他盯着唐婉清,声音里带着急不可耐的颤抖。
自己也清楚,这些日子早已形同疯魔。
自己宫里的女子,要么抵死不从,要么被他吓破了胆;
便是强行取血,也撑不过两日便一命呜呼,如今已是走投无路。
唐婉清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你以为冥渊尊主那四十九天,都是用自己的心头血祭镜?
听说他已数月不再用新鲜心脏,这里头的门道,便是秘密。”
沈宏霏一怔。他先前逃到离央国时,确曾负责为尊主挑选宜受孕的女子。
一旦诞下子嗣,便是预定的药引。
尊主这些日子不再用婴儿心脏做药引,莫非为了复活心爱的女人……是用了自己骨肉的心头血?
他沉默下来,脑中乱作一团:儿子没了,尚有两个女儿。
沈明月听说怡亲王要成婚,哭闹着要回大炎朝。
这辈子怡亲王既瞧不上她,那就成全她,等到来世。
还有沈夕月,她不是一直为没保住的儿子耿耿于怀?那下一世,便许她做大皇子正妃。
不是自己狠心,自己都是为了两个女儿好,为了成全她们。
沈宏霏低头沉思之际,唐婉清手腕微抬,一只细如蚊蚋的蛊虫悄然附在他的衣袂上,转瞬便消失无踪。
想通关节后,沈宏霏也不与唐婉清道别,身形一闪,化作一团黑雾散去,踪影全无。
唐婉清望着空处,不禁轻叹——人啊,最忌执念太深。
它能让一个精明睿智的商人,彻底被心魔裹挟,哪怕是随口一句由头,也会不辨真伪地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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