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争吵声不小,宋稚绾听着声儿,一脸茫然地走到铁门前,看着里面容貌长得极其相似的二人发愣。
地牢里昏暗阴沉。
铁门外乍然出现一抹天水碧色,争吵声也戛然而止。
乌薄因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我还没死呢,怎么看见天仙了?”
乌薄迟自然认得门外的是谁,面色有几分难掩的诧异,他那日将雾影雾风留在后院,为的就是让二人盯着萧怀瑾和宋稚绾,若有异变,就将两人杀了。
如今宋稚绾却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
眼前女子的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多时,那道战场上与乌薄迟厮杀过的身影也站在了女子身旁。
一扇铁门。
门内外两人视线相对。
一个是被折磨的瘦骨嶙峋,面容憔悴的手下败将,一个是居高临下,悠然自得的胜利者。
乌薄迟自嘲地笑了一声,看着萧琰道:“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二人重伤不治身亡了呢。”
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大着胆子挑衅,乌薄因难得佩服地看了他一眼。
乌薄迟如今活着和死没有区别,他既敢出言挑衅,为的就是求得一死。
但显然门外二人都没有被他激怒。
宋稚绾还歪着头,一脸惑色地打量了他好几眼,转而朝身旁男人问道:“太子哥哥,他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跟个竹节虫似的。”
萧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心,心不跳脸不红道:“他野性难服,不肯吃饭饿瘦的。”
乌薄迟面上挑衅的笑凝固在脸上,隐隐还能看出几分不可置信。
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旁的乌薄因颇为嫌弃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瘦了,原来是在牢里绝食,你以为这是乌苏啊?绝食就能放了你?”
“蠢货,闭嘴!”乌薄迟额角青筋暴起,骂完乌薄因转头又看向萧琰,“怎么?你做的事还不敢认了?”
宋稚绾好奇仰头:“什么事?”
萧琰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没事,他饿坏了脑子。”
看着门外平安无恙的二人,乌薄迟只觉得自己精心策划的战局像个笑话,此刻的他只想一死了之。
“姓萧的,杀了我。”
他瘦如枯柴的身子被铁链绑在刑架上,宽大的囚服下是被掩住的斑驳伤痕,垂下的头发一缕一缕,狼狈又无力。
闻言,萧琰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不禁嗤笑出声:“若杀了你,孤拿什么为质向乌苏交换条件?”
求死,便是求解脱。
害他的今今身受重伤之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得到解脱呢?
如今乌苏两位最有望成为王储的王子都押在萧国的牢狱之中,使臣也被抓了起来,按时给乌苏回信,只为了暂将此事压下。
一切都待他顺利大婚后再做打算。
地牢里的两兄弟又吵起来了,萧琰不欲宋稚绾在这种地方待太久,拉着正看得兴致勃勃的小姑娘就要走。
临走前。
宋稚绾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没说的话。
她又小跑两步回到铁门前,对着乌薄迟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个雾风很厉害,是你特地留在后院杀我的吧?可惜,他败在了我的手下。”
说完。
宋稚绾也不去看乌薄迟脸上的表情何等精彩。
只是走出远远后,才听见深处的地牢中传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萧怀瑾,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出了牢狱。
宋稚绾被外头明媚的日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
还未等她上马车,王忠立马端来一盆放着各种花花草草的水走到二位主子面前,用一支树叶枝子沾沾水,将水甩到二人身上。
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这是去晦气的,多撒点、多撒点……”
宋稚绾笑呵呵地从王忠手里夺过树叶枝子,沾着水盆里的水往萧琰身上甩去:“太子哥哥多撒点。”
萧琰站着不动,任由她玩着。
眼见着都快将那盆水尽数撒他身上了,这才开口制止:“今今莫要胡闹了,若弄湿了孤的衣衫,衣衫不整的如何去见爹娘?”
树叶枝子扔回盆中,溅王忠一脸的水。
“谁?”宋稚绾睁大双眼,“谁的爹娘?”
萧琰笑而不语,抱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宋府。”
马车在长街上不紧不慢地驶着,车厢里的小人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马车在宋府大门停下,宋稚绾才抽回思绪。
宋府一直有东宫的人在打理着,一切都好似没有变化。
只是上回清明来时,院子里那棵银杏树正青绿挺拔,如今渐渐入秋,到了十月,已经变得满树金黄了。
地上还飘落不少银杏叶子。
风一吹,叶子还跟着扬起,吹到精致的绣花鞋面上,像是在迎接着久未归家的主人。
萧琰从侍女手中接过那件薄氅披在宋稚绾肩头:“一夜睡醒天就变凉了,今今再吃一回冰酥酪,孤就得吩咐小厨房撤下去了,以免天凉吃伤了身子。”
宋稚绾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感慨:“我好像还没吃够呢,就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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