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拿起那枚弹壳:"这个'索'字,你可知道是何人所刻?"
仇勇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大人请看,"他指着那个满文字符的最后一笔,"这个'索'字写法不对。正规写法最后一笔应当上挑,这个却是平的。这是...索府特有的写法。"
施公心头一震:"你如何知道索府的书写习惯?"
仇勇神色突然变得复杂,沉默良久才道:"因为...我曾为索府抄写过家谱。"
这个回答显然有所保留,施公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批火器是如何从索府运到火器营的?"
"小人不知。被毒哑后,他们以为我痴傻了,就把我丢到火器营做苦工。直到前日,我在库房搬运火药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批火器..."仇勇突然激动起来,"大人,索家图谋不轨啊!"
施公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仇勇,你的话很重要。但指证当朝大学士非同小可,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仇勇直视施公的眼睛:"小人愿以性命担保所言属实。索安右眉有一道疤,是年轻时被马踢的;索府西跨院地下有个密室,入口在书房书架后;索额图大人..."他突然压低声音,"每月十五必去城南的妙音庵。"
这些细节绝非外人所能知晓,施公心中已有计较。他转向赵德全:"赵主事,你即刻带人秘密监视妙音庵,但切勿打草惊蛇。"
赵德全领命而去。施公又对火器营统领道:"仇勇我要带走,对外就说他病重不治。你挑选几名可靠的心腹,暗中查访营中还有谁可能与此事有关。"
统领抱拳应诺。施公最后看向仇勇:"你可愿随我回府,将所知一切详细写下?"
仇勇跪下叩首:"小人但求大人做主!"
当夜,施公府邸书房内灯火通明。仇勇已沐浴更衣,坐在案前,正用略显生疏的笔迹写下证词。施公在一旁静静观察,注意到他写满文时自然而流畅,绝非普通铁匠所能。
"仇勇,"施公突然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笔尖在纸上顿住,一滴墨晕染开来。仇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归于平静:"大人何出此言?"
施公拿起他刚写满文的纸张:"你的满文书写如此规范,甚至能指出索府特有的写法错误。一个普通铁匠怎会有这等学识?"
房间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仇勇的双手开始颤抖,最终,他长叹一声,放下毛笔。
"大人明察秋毫...小人确实...确实并非普通铁匠。"他的声音低沉而苦涩,"我母亲是索额图年轻时在保定结识的汉人女子...我是他的私生子。"
这个惊人的秘密让施公瞳孔微缩。他示意仇勇继续。
"母亲死后,我拿着信物去京城寻亲,却被索安认出,带入府中。索额图...他不愿认我,却也没赶我走,让我在府中做些杂役。"仇勇苦笑,"后来他发现我识字,尤其擅长满文,便让我抄写一些不重要的文书。直到三年前..."
"他让你参与了火器私造。"施公接道。
仇勇点头:"我以为这是父亲终于信任我了,谁知...当我发现他们真正的意图后,就成了必须除去的隐患。"
施公沉思良久,突然问道:"你可有物证?除了你的证词,我们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
仇勇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一枚铜钥匙:"这是索府密室的钥匙,我...偷来的。里面应该还有更多私造的火器。"
施公接过钥匙,心中已有计划。正当他要开口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什么人!"施公厉喝一声,同时迅速将钥匙和证词塞入袖中。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支弩箭破窗而入,直取仇勇咽喉!施公反应极快,一把推开仇勇,弩箭深深钉入案几。
"有刺客!保护大人!"门外侍卫大喊。
混乱中,又是几支弩箭射入,仇勇肩头中箭,闷哼一声倒地。施公拔出佩剑,护在他身前。
院中传来打斗声,片刻后,赵德全匆匆赶来:"大人,刺客共三人,两人逃脱,一人服毒自尽。"
施公面色阴沉:"查!我要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转身查看仇勇的伤势,箭伤不深,但箭头泛着诡异的青色——有毒!
"快请太医!"施公急令,同时俯身在仇勇耳边低语,"坚持住,你的仇,我必为你报!"
仇勇嘴唇颤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施公的衣袖:"妙音庵...住持...是索额图的..."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三日后,紫禁城乾清宫内,康熙皇帝面色阴沉地听完施公的禀报,手中把玩着那枚从仇勇处得来的钥匙。
"索额图..."皇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施公深深一揖:"臣以为,当立即搜查索府,若密室中确有私造火器,则谋逆之罪确凿。但索额图党羽众多,需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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