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钱庄那么多年霸占着南宣城,也是该易主了……”
她踩着高跟鞋,蕾丝边的西洋裙在风中摇摆,冷傲若风雪中的寒梅绽放,与五姑娘对峙而立。。,
码头之上,是另一番喧嚣之景。
柳垂堤岸,春风拂过碧水,载着一艘艘船,漂浮其上,泛着波澜,承载起一座座城池的刀光剑影。
货船扬起汽笛,袅袅升烟,与水面灰蒙的雾,相融交织,直扶云上,笼罩着这片予取予夺的江湖。
漕运的货船摇曳在水面,刚刚靠岸,便开始急匆匆地卸货。
云老板亲自带人带货来到码头,恰好,船载着洋行的货物。
丁叔正在码头调度着搬运工人,一看见云老板,略有些诧异,
“云老板怎么亲自带人来了?”
“今日这批货比较重要,我得亲自清点。”
云老板挥了挥手,就要命人抬着箱子进船。
“且慢。”丁叔拦下云老板,他见云老板这来势汹汹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爷,漕运的规矩,必须先验过货品,免得通关的时候,惹出麻烦。”
“这船不是我们洋行私定的货船吗?这批货,关系重大,别人动不得。”
丁叔闪了闪眸子,指着刚卸下的货箱,命人一一打开,一大沓银票随风而飘,
“云爷,这是你洋行的银票、汇票,悉数在此。漕帮运这批货,在各路关卡辗转多次,费了不少周折,才运到码头。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
“现在局势愈发不稳,各系军阀打得厉害,别说分帮结派,就是自己人也内斗不休。洋行虽然有南京城撑腰,但终究带着“洋”字,一路上,免不了被各路官兵打量一番。”
丁叔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把账本拿来。
“漕帮的意思,是非要验这批货?”
“不错,非验不可。”
“这是军爷亲手盖章的特许公文,这批货箱,可不经查验。”
云老板命人拿出信函,甩出一张印着官印的纸。
丁叔皱了皱眉,对旁边的人耳语几句,那人离开,丁叔笑着说,
“既然有官印,漕帮不敢违逆。但兹事体大,我得请胡老爷亲自来做主。云老板,不如你先跟我对对这箱银票?”
“丁爷这话不知何意?就算胡老板来,盖了官印的章,它做不了假吧?若耽搁了时辰,漕帮担得起吗?”
云老板不由分说,便命人将几个箱子,强行往货船搬。
丁叔是个见惯场面的人,更了解漕运码头的厉害关系,云老板这番举动,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觉察出不对劲儿。
他一摆手,漕帮的家丁,将漕运码头团团围住,洋行的货船被围个水泄不通,一片刀光闪过,码头狼烟四起,轮船笛声如号角连鸣。
“你们要干什么?”
洋行的人与漕帮的人,厮打在一起,刀划过水面,浮起涟漪,棍棒拍打着碧波,搅动天昏地暗。
两拨人互不相让,但洋行的人,哪里抵得过漕帮人多势众,不一会儿,血光飞溅,洋行的人鼻青脸肿,有的直飞入水中。
丁叔在码头当家,一向威风凛凛,他一副霸主的威仪,指挥手下的人,将那几只神秘的箱子打开。
丁叔上前一看,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是……这不是银票?是军票?”
云老板掸了掸身上的灰,冷笑一声,
“我早就警告过,这些可是机密物品,容不得那么多人看到。谁见了,后果只有一个……死!”
“什么?”
漕帮码头的人有些惊慌失措,这时,一阵靠船的鸣笛声,再度响起,却不是漕帮的船。
这货船扬着白帆,身长约五尺有余,比之漕帮的船,长出一倍,气势极是威武。
船缓缓停靠,从船上走下来一人,正是龙爷。
龙爷跳下船,见码头乱成一团,立刻明白过味儿来,
“漕帮的人,在无渊城嚣张够了,便在这码头称霸。南宣城商帮都能易主,更何况区区一个码头?”
他挽起袖边,托着长烟袋吐出一口雾气,与码头的扬沙,一起弥漫在深沉与嚣乱中……
丁叔心下一凌,
“龙爷今日好兴致,竟载了艘船过来。这船倒是显眼得紧,比起漕帮的货船,都宽出两尺有余……龙爷这船来历不小啊!”
龙爷摆了摆手,船舱内抬出几顶箱子,散着芬芳之香,与码头的浓烟滚滚,格格不入。
“漕帮的江山,是我龙万里,费尽周折,打通关卡。如今,龙万里在这江河之上,另起炉灶,自不是难事。”
丁叔霎时间恍然大悟,
“原来龙爷早就盯在漕帮后面了,难怪云老板的洋行,在漕运码头,越来越霸凌。”
“丁爷又何尝对漕帮忠心耿耿?那日在洋行,突发意外,大家都以为是洋行失窃,却原来,失窃的是胡家大小姐,还有……这个……”
龙爷走上前,将码头工正要抬上船的一箱书纸,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幅画,竟是宋老爷家中挂着的《富春山居图》真迹。
“你?……”丁叔心头暗惊,没想到这龙爷运筹帷幄,竟对一切了如指掌。
云老板对龙爷倒是恭敬得很,
“龙老板,我这几箱重要的货……”
“都拉到船上吧!”
龙爷继续将长烟点上,淡定自若地吐着雾气,向手下的人,挥了挥手。
刀光剑影晃动在漕帮人的面前,更令丁叔心惊肉跳。
“杀!”
喊杀声撕破了幽幽江水,血飞溅入水,激起涟漪无数。
这一场牵扯不清的江湖阳谋、官商暗计,缓缓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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